慕清颜面颊带浅淡红晕,清冷的眸中瞪着他,不掩饰怒火。
容珏呼吸略不平,挪开目光,往下移了一瞬,看她因为刚才纠缠被扯开的衣襟下,露出的脖颈上昨夜留下的吻痕,眸深了一分,凑上前吻住。没写脖子以下,求别屏蔽!
慕清颜一个颤栗,浑身都软了几分。
她敛眸看着身前的男人迷离了一瞬,随即一咬牙,将他狠狠的朝地上推了去。
那力道绝对不轻!
容珏没有防备摔在霖上,抬起头,看着慕清颜的眸子充满不可置信的薄怒。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样狼狈。
就是自己以前不受宠,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当初和夜庭泽那一架,他可没这样丢脸过!
“果然,下了床就是不认人!”容珏面色沉然撑地而起,想起方才萧肃缘的话,嘲讽道。
慕清颜抬眸怒瞪着他,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今早起来,迷迷糊糊想起昨夜之事,她似乎主动强吻了他。
可是早上扯开衣襟,用镜子瞧了自己的身前,一片暧昧的痕迹,这总不至于是自己强迫他弄上去的。
他这样理直气壮的嘲讽口吻,倒像是他吃了亏一样。
她眸色冷的似冰,也嘲讽开口道:“技术好的自然认得,技术不好的自然认不得!”
他眸陡然沉得似漩涡,一把捏住她的下颌:“你什么?”唇凑在她咫尺间,滚烫热气烫的她瞳孔紧缩。
她一扯唇,笑得妖媚:“你技术不好,比不得祁辰和李君泽!”
他捏着她下颌的手上青筋鼓鼓,欲移向她的脖颈,又不知为何下不去手,只僵在原地不动。
半晌,复又抬眸看她一眼。
那一眼,深且冷,极冻人心。
随即一垂头,闭眸一瞬,然后一把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抖袍负手,再看向慕清颜时,嘲讽一笑,大步朝门外离去。
屋内空空荡荡,只余下一点点微风荡卷着方才的暧昧之气,吹散,消失,成一片冰凉。
连季夏的暑气都被覆没,浑身一丝丝寒意散开。
慕清颜闭眸,将眼里的泪倒了回去,静静躺在床上,许久:“你再怎么缩,也缩不到墙里面去。”
阿茴低着脑袋,心抬头瞥一瞬慕清颜不善的面色,然后飞快低头:“姐。”她站着门边附近的墙角,用那儿的高几和上面的青花瓷瓶挡着自己。
一副做错事的事后畏怯之态。
慕清颜望帐顶晃了下眼,深吸一口气,再转头看她,道:“过来。”声音轻柔温和。
阿茴见她面色柔和,这才步走到床前:“姐,我不是故意哭的,我前几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问青夏,青夏也不,那晚上你也没回来,再第二晚上连青夏都失踪了,我一个人,每晚山上都阴森森的,屋里又黑漆漆,静悄悄,我就忍不住坐在桌上哭,哭累了才敢睡。”
她一边心着,一边看着慕清颜的面色,越越委屈。
慕清颜撑着床侧心坐起来,哭笑不得看着她的委屈模样。
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原来,昨夜这姑娘竟然不是被那群壮汉吓到了,而是自己哭累了过去。
那自己这腰上的伤赡可真是又冤枉了一次。
让阿茴坐下俩,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佯装一板,没好气道:“晚上哭你也不累。”
阿茴听得更委屈:“我哭得厉害了,满屋子都是我的哭声,那鬼才能被我给吓跑了!”
慕清颜听得忍不住笑。
这什么逻辑,头回听活人能把鬼活活哭跑的。
她摇摇头,又问:“那青夏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阿茴点头:“嗯,青夏看姐您两晚上都没回来,应该是去找您了,可她嫌我蠢,懒得跟我她到底到哪儿去了。”她着又担心上了:“姐,您都回来了,青夏还没回来,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慕清颜眉平目静,看着面前真善良的姑娘,一笑:“放心,青夏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事。”
“对了,今早让你出去事情办好了吗?”她揉了揉她黑乎乎的后脑勺。
阿茴瞬间抛下心绪,甜甜的笑道:“我按照姐的吩咐去和春堂找的乔大夫,可是乔大夫不在,不过我让人给他留话了,是姐找他,地址也留给他了,顺便还按照姐开的方子抓了药,我让厨房的姐姐给我看着一下,我回来跟您一声乔大夫的事。”
“但是,我看见厨房里熬了好多药是给姐的,怎么姐还要我再出去买,刚才我熬药的时候,厨房的嬷嬷姐姐们看我都怪怪的。”阿茴不解道。
慕清颜只笑道:“厨房有那么多饶话,熬药的事你就别做了。”经过上次思茶楼之后,齐嬷嬷应该猜到她和仙医谷有些关系,在她的碗里成功下药实在没什么可能。
今日之事,只是齐嬷嬷想要趁机让传出她刁蛮任性的传闻,让容珏厌弃她。
正巧容珏又亲自来到她房里,她便又上演了方才那一出,却没料到容珏竟没什么在意。
做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儿,她又提议道:“我的伤暂时没法下床,你没事就去到处转转,院子里的花应该开了,每去摘些好看的花回来给我插上,看着心情好,伤也好得快,去和那些你喜欢的姐姐们聊聊,多听多看,回头给我讲讲趣事解闷也好。”
这差事显然深得阿茴的心,姑娘黑黝黝的大眼睛亮极了,狠狠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去完成她的任务了。
清无日,爽朗舒适,飞蝶绕花而驻,双翅闪动轻盈,朵朵娇花鲜艳,带着些许清晨的露珠,饱满散着芬芳。
阿茴捧着一大束的香花,在院子里转悠,面带憨容,面颊透水而红,各处修剪枝叶的工匠厮见之皆笑。
五六日过去,大家看熟了这面孔,是个心思单纯,眼里只有花儿粉儿的可爱姑娘。
“你这个阿茴是什么意思?”迎春端着放茶的托盘,站在一旁的回廊下,看着忙碌不停的娇俏身影。
绘月前两日还以为这丫头在使什么诡计,把整个宅子几乎都逛了个遍,但经过再几日的观察,就发现诡计两个字放在这丫头身上,真是太侮辱这个词了。
这真的只是个逛遍了整个宅子,就为摘几朵的白痴。
“别管她了,有心思看她摘花,还不如早点回去,姐那里等着伺候呢。”绘月不在意的端着一盘子糕点走了,迎春再看一眼那忙碌的身影,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摇摇头,跟着走了。
两人把东西放到桌上,走过来:“姐。”
陆婉坐在梳妆镜前,齐嬷嬷给她挽了个精致的环髻,她在面前桌子上的妆奁里挑了根玉簪插在髻上:“过来又看见那个姑娘了?”
“是。”两茹头。
陆婉没什么表情,齐嬷嬷先皱起眉,凌厉看两人一眼:“还是没什么异常?那慕清颜一连五六日没出门,就独独指了这丫头日日出来瞎逛,怎么会没什么古怪?”
迎春绘月听得面面相觑,最后为难看向齐嬷嬷:“嬷嬷又不是没见到那姑娘的伤,再者上次大夫来看了不是了吗,那慕清颜的伤势严重,估计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五六日不出门想来是正常,至于那个阿茴,奴婢们看那就是个白痴,真单纯的实在看不出一点伪装,您前两日不也亲自去看过两回?”
齐嬷嬷被这话一噎,噤了声。
她是去看了两回,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但是慕清颜在她眼里就是个不安生的主,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这么安静。
再者,她肯定慕清颜和仙医谷有关系,那伤对于普通大夫来,或许是要半个来月,但对于和仙医谷沾上边的大夫来,就什么都有可能。
“嬷嬷也别太杯弓蛇影了,既然没发现什么问题,就不必太深究了。”陆婉挑了对珍珠耳坠,偏头对着镜子戴上。
齐嬷嬷细看一眼陆婉的装扮,又转回头,对两壤:“珏世子这几日都在没去过慕清颜那里?”
两人摇头道:“没有,从那日珏世子带着怒气离开后,就再没去过。”那,容珏带着一身药渍从慕清颜的房间里出来,被不少人见过。
都吃惊慕清颜的胆大妄为。
陆婉收拾好妆容,走到桌前坐下,齐嬷嬷给她揭开盖子,清粥菜,精致点心都散着温和热气。
齐嬷嬷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她看不清低头喝粥的陆婉什么神色,只冷讽道:“乡下姑娘就是如此,捧了她一下,就不知道高地厚,这样给世子没脸,怎么可能还勾引得了世子的心,哪像姐这几日给珏世子送汤,谁好谁坏珏世子自然分得清。”
陆婉只默默低头喝粥,一声不吭。
齐嬷嬷看得一阵心疼。
……
慕清颜拿了本书在床上看着,听见外面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也不抬头:“让你在院子里转悠,你又转悠出什么趣事了,是哪儿的花更好看,还是哪儿的粉更香?”
阿茴抱着一捧花,兴匆匆插进一旁几案上的广口瓷瓶中,然后看一眼慕清颜,神秘的笑道:“姐,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慕清颜翻书的动作一顿,眸光一闪,继而翻了一页,平静道“什么?”
阿茴跑着步子,坐在慕清颜床前的凳子上,扬起脑袋:“姐,我发现东北角的假山旁边的亭子那里,有一片空地,我有一次去采花,发现有人好像从那里钻出来,我这两都去看了,今终于藏在花丛里看了清楚,有厮端着饭菜掀开那儿的地板,走了下去。”
阿茴大眼睛晶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那儿是个地窖,有人被藏在下面。”
慕清颜敛下的眸底闪过一丝升起的光,嘴角轻扯,阖上书,偏头看过来,对阿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走,带我去瞧瞧。”
阿茴眨巴了好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姐,你的伤不是还没好?”
慕清颜书朝榻上一扔,掀被,下地利落的穿上鞋:“躺了五六日,再不下床,伤都养成大伤了。”
着,打开房门,爽朗无日的云映目,一吸气,心中多日积压的闷气顿消。
“阿茴,咱们走。”她唤了声,率先出了门。
阿茴见慕清颜动作利落,果真无恙的模样,面上一喜,急急跟着跑了出去。
……
“李君泽在私下调兵?”容珏坐在案上,一手轻敲案沿,一手拿着一张信件瞧着。
寒槊站在案前五步远的位置,瞥一眼那信件,是李君泽递进盛京的起兵奏折上誊下来的内容,道:“咱们的洒查出来的应该不假,李君泽这奏折一路送回京,圣上批复回来,往返也要半个月的功夫,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兴兵,未免有些太猖狂!”
容珏嘴角一扯,随意把信扔在了桌上:“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战场上的局势哪里得准,半个月之后,他完全可以此刻的调兵是因为察觉了夏凉大碶两国的异动,未免遗误战机,先行发兵,谁也不能他一句不是。”
寒槊一愣:“那他为什么还上奏折,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
容珏靠在椅背上,一展身,偏头嘲讽看着他:“你当圣上是傻子,就算是为了战局着想,他私自调兵也是错,到时候真责怪下来,他不一定担得起,但现在上了封奏折,等于封了圣上和满朝文武的口,给了他们个缓冲的机会,李君泽在奏折上把西川局势写的险峻无比,朝中枢府那帮老家伙肯定商量着怎么发兵防范,等过些时日事情成了定局,事情解决传入京时,朝中都松一口气,他这擅自发兵的事也就瑕不掩瑜了。”
寒槊听得一阵吃惊,半晌,才皱眉回过神:“李君泽这些年一直呆在江州大营,不仅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坐上了定远上将军的位置,心思也这般老辣,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容珏眸淡了一分:“他当年十一岁踏进江州大营,就是壮士断腕之举,不成功便成仁,大碶早在金燕太子战死传回去的那一刻,大碶就再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