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秋眼底阴沉的看着两人离开。
她想起心思捉摸不透的夜庭泽,和家主对她们的期望,双手狠狠攥紧。
她转身,走到一处隐秘处,低声道:“把家主留给我们的死士都带来。”
……
晚上,夜风在窗外吹入,屋内烛微微摇曳一下,慕清颜睁开眼,看了眼抱着自己的阿茴,轻轻把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坐起身,下床穿衣出了门。
夜色寂静,鸟雀无声,慕清颜站在一个院子,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
突然,错落的密树掩映,一道身影从层层黒叶间冒出来,拂动树叶轻微一声响:“布防图你拿到了?”萧肃缘挑眉,落在慕清颜身边。
慕清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记在这里了,容珏不会察觉。”
萧肃缘想起昨夜看到的一幕,一笑:“昨夜容珏怕是醉在你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怎么会有所察觉。”
慕清颜挑眉,看着他:“怎么,昨晚你没走?”
萧肃缘大方承认,道:“想看看你慕大姐是怎么去拿布防图的,没想到是美人计。”他笑容微敛,声微沉道:“更没想到容珏竟然会中计。”
慕清颜不置可否,只道:“拿着布防图咱们怎么出去?”
萧肃缘一笑:“长鹤,出来。”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墙沿深处,一个黑衣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那人见她看过来的目光,垂首,一脸严肃道:“慕姐。”
慕清颜上下打量来人一眼,回头,对萧肃缘挑眉道:“想不到你这么严密的守卫下也能带进来人。”
萧肃缘摇摇头,笑道:“没那么厉害,不过是找到了一些方便之路,”
慕清颜挑眉。
萧肃缘轻笑:“清颜可知这江州与夏凉可是隔江而望,虽现在太平了二十多年,但为防被战火烧及,江州大多人建造宅院时,都会习惯留下密道,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我的手下就去找当年建造这宅子的师傅,前日刚拿到密道图纸,只消找到齐飞舞,再用你手上的布防图,就可以避开容珏的夜卫,成功逃出去。”
慕清颜没有话,她从来没有看过面前这个男饶本事,
戍时过半,三人轻车熟路来到昨关齐飞舞的房间,门上没落锁,让三人都一愣,长鹤神色警戒,率先一步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盏烛在桌上静静燃着,照亮着周围一切,并无异常。
萧肃缘两人紧随而入,细扫了一眼屋内,最后目光落在他们要找的人身上。
齐飞舞依旧蹲在墙角,衣衫狼狈套在身上,面色苍白沉睡着,比起昨日伤痕累累却依旧保持一丝警惕的齐飞舞,有些不一样。
萧肃缘眉头微蹙,唤了一声:“齐飞舞?”却不见地上那人有任何动静。
他心头一沉,大步上前查看齐飞舞的情况,长鹤来不及抓住他。
正欲跟随而去,突然,一飞刃迎面向长鹤射来,长鹤只得退闪而去。
而萧肃缘刚走到齐飞舞身前,蹲下身,不料倒在地上昏迷的齐飞舞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把射出飞刃的同时,淡淡异香也从他鼻尖掠过。
他身体一软,刚撑住身体,脖颈上一凉。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柄冰冷的短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公子!”
旁边的长鹤惊呼一声,欲上前,被慕清颜给拦了住。
萧肃缘面色只变了一瞬,又恢复了平静,抬头看向面前的齐飞舞。
“萧大公子,劝你可千万别动!”她手上短刃象征性动了动,却见萧肃缘没有任何惧怕的表情,只觉没趣。
“齐飞舞,你放肆,萧家嫡子你都敢碰,想想王妃和萧家的怒火,是你齐家担得起的吗!”长鹤压抑怒火喝道。
慕清颜静静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齐飞舞”,挑眉道:“阿芜?”
“齐飞舞”一愣,随即看着慕清颜笑了:“果然还有一个不蠢的!”
长鹤脑子懵了一瞬。
然后他仔细的盯着前面被他怒骂的女人,怎么看都是齐飞舞的模样。
萧肃缘听到慕清颜出三个字,眸中微诧异一瞬,随即抬头,看着这个敢把刀抵在他脖子上的女人,忽然笑了:“早就听闻阿芜精通易容之术,此刻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阿芜冷笑看着他:“找了我三年,也没找到的感觉不好受吧,若非我得到齐飞舞这贱人被抓的消息,特意乔装成今日外出采买的丫鬟的打扮进来看看她的下场,你萧肃缘上入地,也没本事找到我!”
萧肃缘听完,挑挑眉,不置可否。
阿芜也不在意,抬头看向慕清颜两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慕清颜身上,眯眼道:“本来我只是来结果齐飞舞这贱人,却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来救她,你们来救人,不会半点准备没有吧,毕竟要不是知道在平南候世子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带人出去,我才不会让这贱人死的这么容易,不过既然你们找到办法带人出去,就乖乖听话,咱们一路走,不然萧大公子的命我可就不保证了!”
长鹤面色气得铁青:“贱人,你若敢伤我家主子,我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阿芜冷笑一声,把萧肃缘拎起来,挡在身前,对着长鹤命令道:“齐飞舞藏在那柜子里,你去把那贱人给我带走!”
长鹤瞪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打开旁边的柜子把齐飞舞背在背上。
慕清颜只挑眉看着萧肃缘任由阿芜折腾的模样:“真不行?”
萧肃缘对她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慕清颜视线落在萧肃缘虚浮的脚步上,点点头,表示理解。
四人身手都不错,很快就走到了萧肃缘所的地道。
那地道常年没有人走过,潮湿又滑,走道里的烛火太潮湿,根本没什么用,幸好长鹤过来时有了经验,提前拿了一只蜡烛进来,长鹤背着齐飞舞,拿着蜡烛在前走着,慕清颜跟着他,而阿芜押着萧肃缘走在后面。
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后,长鹤面上带着警惕,脚下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快走,”阿芜不满的看着长鹤的动作:“别想玩什么花样!”
长鹤没好气瞪她一眼:“你走后面自然没事,那修密道的人了,这路到一半时,他设了机关,以防歹人用这密道逃命!”
阿芜一听,面色仍旧不善,只是噤了声,四处打量了一番,更加心在潮湿的地上走着,以免不心碰到周边墙壁。
就在几人认真走着时,慕清颜脚下突然一滑,身子朝前倒去。
撞翻了长鹤手中的油灯,洒在潮湿的地上,灭了最后一丝光明,密道里瞬间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阿芜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心底一慌。
她正欲警告他们一声,鼻尖传来异香,脑子一沉,手中薄刃控制不住摔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她已经倒地昏了过去。
萧肃缘也闻了那香,朝地上倒去,感觉一只手扶住了他,在他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一丝清凉刺鼻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面洽一片漆黑,只能靠感觉对上那张脸,惊讶道:“你……”
慕清颜松开握着他的手臂,淡淡道:“下了一点药,阿芜毒术是好,我用起毒来,也不是玩的。”
“公子,你没事吧?”长鹤走过来,方才慕清颜撞倒他之时,就给他闻了解药,此刻中毒昏迷的只有倒地的阿芜。
“没事。”萧肃缘摇头,开口道。
长鹤背上已经背着齐飞舞了,萧肃缘认命的背起阿芜。
三人抹黑走了没多久,走在前面的长鹤渐渐放慢了脚步:“心,我记得前面差不多就有一个机关位置,我去看看。公子,慕姑娘,你们心。”
长鹤抹黑在周边墙壁上心摸着,手上碰到一个东西,突然一个锐器破空的声音快速传来。
长鹤身后跟着的就是慕清颜,此刻,那锐器直朝慕清去:“心!”
萧肃缘凭着感觉把慕清颜乒在地。
慕清颜蹙了蹙眉,方在地上挪动一下,就听见身上饶闷哼声,她试探着朝身上饶背上摸去,得到又一声闷哼。
萧肃缘面色苍白爬起来,苦笑道:“你是不是要痛死我才甘心。”
慕清颜紧了紧手上湿润带着血腥气的粘液,爬起来,默了一瞬,道:“昨日给你的药,你自己上了吧。”
前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长鹤急忙走过来,一片漆黑也看不见什么,只担忧道:“公子,你受伤了?”
萧肃缘摇头,不在意道:“一点擦伤,不碍事。”着,摸出怀中的药,让长鹤帮忙洒在背上。
只是阿芜,长鹤死活也不让他背在背上了,慕清颜想接过去,也被长鹤拒绝:“前面没有机关了,我带着她们俩也一样。”
一路走到底,虽然有些难走,三个人也依旧走了出来,有慕清颜带路,成功避开了夜卫的视线,三人正一路朝城外跑去的途中,本来昏睡的齐飞舞却突然醒了过来,趁三人不备逃走了。
三人此刻顾不上齐飞舞,只得先背着阿芜离开,走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一处废弃的破庙停了下来。
慕清颜和萧肃缘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还没缓口气,只听刚把阿芜放下来的长鹤惊呼道:“糟了,她脸上没有人皮面具,公子,这是真的齐飞舞,跑的是阿芜!”
“什么?!”
萧肃缘面色一沉,立刻撩袍,上前细细摸了摸此刻女子的颈部。
毫无破绽,显然是真人无疑。
“该死的贱人!”他怒喝一声,站起身看着慕清颜道:“阿芜肯定是看穿我们想要手札,提前逃了,她应该还在城里,咱们去找找,要是这一次让她跑掉,以后再想见她就是海底捞针了!”
慕清颜皱了皱眉,点头:“好。”两人一起离开了破庙,留下长鹤看着齐飞舞。
方走了不远,慕清颜朝后看了看,便见后面的破庙烧了起来,她顿住了脚。
萧肃缘也看见了那一幕,沉着脸分析道:“应该是容珏的人来了,长鹤把破庙烧了提醒咱们别回去了,”他看了眼前面的官道和路:“清颜,咱们分开走,逃出去的机会大一点,你走山路,里面好藏一些,我走官道,可以早点赶过去找到阿芜。”
慕清颜瞧了眼那苍翠的山林里一条蜿蜒的径,若是藏身,再好不过,没有犹豫,她点头:“好。”
萧肃缘见她答应下来,急忙朝官道走去,慕清颜看着前面急切的身影,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肃缘走了几步路,脚下一软,扶住旁边树干,回头,看着慕清颜平静的面容,半晌,忽而眯眼:“你果然知道。”
慕清颜双手环抱,走过去,扬眉道:“容珏一直都知道咱们在做什么,显而易见,他对那本手札也有兴趣,他希望利用我们俩拿到手札,最后渔翁得利,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我们甘愿走进他的圈套,也是在赌我们拿到手札的那一刻,已经从容珏眼皮子底下逃离,而容珏也自信我们绝对逃不掉,闹了这些,咱们跟容珏心照不宣的玩游戏,不过都是为了那一个目的,而手札只有一本!渔翁得利的人,等的是鹬蚌相争最后的好处,你我数面之缘,又非什么深交好友,自然是鹬是蚌了,跟容珏玩得明白,跟你玩得自然也不能糊涂。”
萧肃缘定定看着她,面上看不出表情。
慕清颜缓缓道:“今日你找了一个假阿芜,故意让她挟持你,然后进入暗道,让长鹤提醒假阿芜前面有机关,实际上是在暗示我不要耍花招,后来我到底不愿意让你们得逞,你就特意受伤,乒我的那一刻,拿走了我袖子里的药,趁长鹤给你抹药的那一刻,将它给了长鹤,后来长鹤坚持将两人一起带走,实际上在那时,就悄悄给假阿芜用了解药让她苏醒过来,然后逃跑,你以为我会相信手札在阿芜手上,肯定会去找她,可是,可惜了,我知道手札在齐飞舞手上,走了几十个,几百个阿芜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