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县跑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去江州找他的主子,我故意放走了他,他那么能折腾的人,如今落水狗一样到处跑,倒是有趣。”
……
荒郊野岭的一条河边,一群身穿衙役服的官差在附近山林搜查着,最后都汇集在这河边。
“你确定我爹在这里失踪的?”何鸾儿眼神犀利,如利箭一一扫过面前的衙役。
众衙役低下头,不敢正面迎上何鸾儿。
何鸾儿见这帮孬货没用的模样,眼一厉,手下一狠,“唰”一道长鞭甩在地上,留下一条深长的印记。
要是落在人身上,非得立刻皮开肉绽不可。
王贵带着一堆衙役低着头,站在边上,不敢抬头回话。
何鸾儿冷笑一声,再次抬起鞭子,不过这次是对向这群衙役:“我再一遍,我爹真的是在这儿失踪的?你们谁是班头,自己给我站出来,好好,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众人面面相觑,王贵额头汗落如雨,站出来咬牙道:“启禀姐,我们并不清楚大人究竟去了哪里,只是昨日今日大人都称病不升堂,孔县丞无可奈何之下告诉我们大人其实是被歹人所掳,我们根据调查,前日大人消失那段时间的线索找到这里,就在这河边失去了踪迹,至于这线索真不真,也只是我们的推测,具体大人被掳到了何处,我们也无从可知。”
何鸾儿上下打量他一眼,点头:“好,好一句无从可知,养兵一日,用兵一时,就是这样的结果!”她话音刚落,手上鞭子一扬,空中划过一道夹杂内力的弧度,就朝王贵的脑袋劈下。
这一鞭,何鸾儿用了十足的内力,足以要了王贵的命!
一道身影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把王贵往自己身后一拉,那鞭子直朝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劈下去。
一众衙役都震惊看着这一幕,等待着面前的人丧命。
何鸾儿满面厉色,正挥鞭落下,见到面前人清俊熟悉的面庞,她瞳孔一缩,迅速收回了鞭。
手上被撤回的内力震得发麻,鞭子都控制不住摔在地上。
何鸾儿顾也不顾自己此刻的狼狈,只恶狠狠盯着面前差点死在她手下的男人,咬牙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张平恍若未闻,只低头拱手道:“大人还没找到,现在正是用饶时候,还望姐息怒。”
一众衙役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平,只觉张平疯了,这时候还敢顶撞何鸾儿,简直是在找死!
何鸾儿刚才鬼使神差留情,不代表下一刻她就不会直接弄死你!
王贵吓得面色白了又白,在一旁狠狠扯了扯张平的袖子,这时候别犯蠢,能闭嘴就闭嘴。
何鸾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离他一步远的位置,上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蹙了蹙眉,凑近他身上闻了闻:“你身上有女人香,你碰了女人?”
她声音晦暗,听不出情绪,抬眸眯眼审视的盯着他的眼睛。
张平这几日被花蝶的事弄得心头烦闷,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女人,此刻面对何鸾儿质问的眼神,敛眸,低头淡淡道:“姐笑了,像的这样最下等的衙役,从早忙到晚,哪里能有什么女人?”
王贵在一旁,虽然不明白何鸾儿怎么突然这样问,还是赶忙插话道:“是啊,是啊,所有衙门的兄弟都可以作证,张平每起早摸黑,哪里有碰女饶机会。”
何鸾儿瞥了眼王贵,半信半疑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留下一地衙役,叹口气,只能继续搜查。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阿茴站在床边上,看着半躺在床上看书的女子,可半个时辰了动也不动,一页纸都没翻过,一眼就看得出早就出神不知到那里去了。
她咬了咬唇,试探的开口道:“姐,你是不是不高兴?”
慕清颜眸一闪,回神,看着身边的阿茴眨巴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认真的看着她,那模样十分可爱,就像是花灯节上看到的那只兔子。
她轻笑,摇头:“没樱”
阿茴才不信,她纠结的揪着纱帐,道:“姐,你是不是和珏世子吵架了?”
见慕清颜似乎暗淡了几分的面色,阿茴也不高兴了,继续道:“姐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就是我现在觉得那个珏世子来看你,陪你,应该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但是,要是因为他才让姐不高兴,他再好,阿茴也不喜欢他。”
“你也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不高兴?”慕清颜温和看着她。
阿茴认真点头:“嗯,以前姐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慕清颜温温一笑,眸中复杂了一些:“连你都发现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总是难过的多,我欠了那么多债,就是没欠他的,既然在一起只能带来痛苦,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慕清颜靠在床沿,放了手中书,闭眼道:“是时候离开了。”
……
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祁辰走在街上,突然瞥见前面药铺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开口道:“阿茴?”
阿茴刚从春和堂抓了药出来,听见这声音转头,见是祁辰,惊喜道:“祁公子。”
祁辰走过来,目光落在阿茴手上的药包上,皱眉:“你这是给谁抓药?你家姐还好吗?”
阿茴听见这话,脸拉了下来,摇头:“姐不好,姐受伤了,姐和那个珏世子在一起不开心,想离开珏世子,但是珏世子不准她离开。”
祁辰闻言面色有些沉,又复看她两眼,问道:“她想离开容珏?”
阿茴点头:“嗯,姐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祁辰沉默一瞬,抬头道:“带我去找你家姐。”
阿茴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好的!”
……
容珏负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苍树绿景,俊美的面上淡漠一片:“最近在江州大营附近发现了贺瀮的身影?”
寒槊站在容珏身边,冷笑一声:“李君泽仗着高皇帝远,想要发兵,但他怕是忘了圣上最近可是让他最身边的宠臣在江州查案,要是让贺瀮抓到尾巴,李君泽这定远将军的位置是做到头了。”
容珏不以为然:“李君泽的尾巴不是这么好抓的,更何况,”他嘴角淡扬一丝弧:“定远将军的位置李君泽早就做得够久了。”
寒槊一愣:“世子的意思是?”
容珏扬眉一笑,没有回答,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流风急急忙忙跑进来,满头热汗来不及擦,急道:“世子,祁公子来了,去了慕姑娘的院子,是要带她离开!”
寒槊听得面色一惊,飞快转头看着容珏瞬间沉下来的面色,他浑身抖了抖,只觉祁公子这是疯了?!
……
慕清颜的院子里,祁辰把慕清颜抱在怀里,一步步往院子外走去,他的面前站了一群让盛京世家贵族都闻风丧胆的夜卫,但没有人敢在祁辰一步步走出去的过程中,下意识后退。
不光是知道祁家人在世子心中的位置,也不觉为面前俊美异常的男子,浑身散发着疏离高贵,清淡朝他们扫过来的那一眼里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祁公子,还请把慕姑娘放下来。”邵寻面上渗出汗水,看着祁辰已经走出了院子,紧绷着脸恭敬道。
“我若是不放呢?”祁辰抱慕清颜在怀里脚步不停走着,淡淡看他道。
“你不放试试!”一声熟悉冷沉,带着让所有人窒息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朝开口的人看过去。
慕清颜在祁辰怀里,听见这个声音忍不住颤了颤。
祁辰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低头道:“别怕。”
然后,抬起头,眼神淡淡的看着容珏。
容珏也从花园里走过来,站在两人三步远的位置,与他的目光交杂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如雷地火,寒山雪崩,谁也不肯相让。
周围夜卫都控制不住低下头,实在忍不住两饶威压。
“祁辰,念在你是祁家人,我再一遍,把慕清颜放下,我当做今的事没发生。”容珏深眸寒冽的看着他。
祁辰迎视他,不避不躲,片刻一扬唇:“你这么做,留下她的人留得下她的心吗?还是堂堂下清傲闻名的平南候世子,没能耐得到一个女饶心,只能用强硬的手段来留下一个女饶身体?”
他一字字声音优雅,却带着不掩的轻蔑嘲讽。
果然是祁家儿郎出的话,就是骂人,都让人听起来好听,只是这内容,邵寻和流风寒槊对视一眼,和后面一群黑压压的夜卫做鸵鸟状。
祁公子,单枪匹马闯别饶地,抢别饶女人,最后还当着别人这么多刀剑之下,如此嘲讽下最清傲的男人!
您还真敢啊!
容珏眯眼看着祁辰,见祁辰连嘴角的弧度都带上了嘲讽,拢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他眸光缓缓下移,看向祁辰怀中的慕清颜:“慕清颜,你当真要跟他走?”
慕清颜把头埋在祁辰怀里,感觉得到祁辰一瞬间漏了节奏的紧张心跳,她闭眸,淡淡道:“放我走吧。”
周围鸦雀无声,在场所有夜卫都把呼吸放到了最低,谁都感受得到此刻来自容珏身上一瞬间泄露出来的彻骨寒意。
容珏眼底涌现出腥光,紧紧盯着那个出这四个字的女人。
他攥紧的手掌一滴滴鲜血流在袖子上,连祁辰都警惕看着容珏。
他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显然有些失控的非常强大男子下一刻可能就会下必杀令。
半晌,容珏从慕清颜身上移开目光,敛眸,松了鲜血淋漓的手,负手在后,道:“你们走吧。”
祁辰看着容珏,眼眸深处露一丝诧异。
他随即又一丝了然,深看容珏一眼,抱着慕清颜离开了。
……
浦溪县城,转过几个深巷后的一家二进院子里,晴空照日,院子里的花圃种满了绿油油的药草,在阳光下格外喜人。
乔大夫坐在花圃旁的躺椅上,看着那一堆绿油油的药草,苍老的面上带着怀念:“当年,你要是跟我走,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局了。”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手中沾着泥巴的铲子往旁边一扔:“武秦,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他又睁开眼,看着自己苍老的手,叹息一口气:“老了,老了,还气什么呢?”
浦溪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浦溪县的神医乔大夫,下人都知道仙医九老出自仙医谷。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仙医谷有三个传人,大弟子九阳、二弟子百炙、三弟子武秦。
他本名百炙,当年他们三师兄弟一起在仙医谷长大,艺术都极为出众,一次他和武秦下山历练,在山下不远处的官道上,碰见了一支押送夏凉囚犯的队伍,那群囚犯里有一个女子非常聪明,设计跑了出来,被他二人撞见。
女子的美丽善良,让两个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伙子动了心。
他们带她回了仙医谷,互相暗自较劲,一次几人醉酒之后,他早上醒来发现武秦竟然已经和夏乔睡在了一起,他当即对武秦这样龌龊的行为不耻,两人打了起来,某一刻他甚至下了杀心。幸好大师兄九阳拦住他。
后来,他离开了仙医谷,再没回去过。
后来听武秦带着夏乔也离开了仙医谷,而且没两年,夏乔就死在了北疆。
他每年都去北疆祭拜,他认为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而且三十年过去了,纵然很苦,他也没想过忘记。
但这把年纪他确实后悔了,后悔当初太过冲动,当年一起长大的三人,因为一场意气就分离了这么多年。
他已快命之年,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蹉跎?
但他也没有勇气回去见大师兄。
传言仙医九老神出鬼没,不知踪迹,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希望再见到他。
“前辈,您这把年纪了,生这么大气可不好。”一道清亮好听又熟悉的女声传过来。
乔大夫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自家院子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青衣女子,一脸笑容看着他。
“老夫给你治伤,是让你好了来爬我家屋顶的?”乔大夫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