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你会后悔……”
师父盯着我,声音很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着些什么呢,一会儿说是我父王想要回纳灵,一会儿又说他担心我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
后悔刚刚没有直接收了黑煞吗?
就在我还没琢磨出师父到底在思量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背过我。
装神弄鬼,总是要时不时的说那些让人摸不清头脑,还搞不透彻的言语。
我小心的将纳灵挥了出来,举了过去:“那……师父还是收去吧……”
师父长袖一挥,转眼纳灵就在我的手上消失了去,又起唇:“还没问你,天帝待你如何。”
我一回神,吸溜一口气就挺胸抬头问:“咱也不知道是谁,上次都不送我一程,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
说着,我还装模作样的抽泣了两声。
师父微怔,低头看了看我,失神似的发了会儿呆,我见他没有反应,就抬头看了看他,这气氛……有点悲伤啊,莫不是又回想起我那位离世的娘亲啦?
“额……”我抖了抖嗓,有点尴尬。
“在那前几日,我发现了黑煞的踪迹,一路跟到北山绝尘白氏,误了时辰……”师父解释道。
又是北山?
我想了想,这北山最近这么不安分,莫不成是要搞事情?
我又想了想,扭了扭脖子,这些事情仿佛是堆放在一起的,但又连不上线。
“若水……”
我抬头看过去,是慕容澜启,我内心立刻慌得一匹,这才适想起,我离了天宫得有个两三个时辰了,仔细算算,确实到了他要去永宁宫用膳的时候了。
师父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两步,同我保持了几臂距离。
“这位是?”慕容澜启走到我身边,看了看眼前的这位黑袍使。
我立刻应了一声,反应回来,“这是我师父。”我举过手向慕容澜启介绍到。
我又转过身,对师父说:“师父,这便就是徒儿未来的夫君。”
师父点了点头,别过手,尊敬道了一声:“若水孩子气,日后还麻烦多担待着些……”
慕容澜启闻言,抿嘴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不过近日关于混沌兵的事情多多少少同着魔族有着关系,黑袍使大人既是魔界尊者,还希望多应着些。”
师父冷哼一声,抬头望了望:“你知晓将来,希望做个英明的天帝。”
言罢,师父也转身离去,
知晓将来?为什么慕容澜启会知晓将来啊?
啊……
我左想想,右想想,这才回想出,年幼时跟着师父学书,曾看到过一个天机盘的千古圣物,历代天帝在即位后的那一天,都会把手放在天机盘上,来知晓未来之事,以便可以免去一些灾祸。
不过要我说,后事如何早已注定,就算是可以通过天机盘少去一段痛苦,日后也是会还回来的,说不定要比最初拟好的还要令人痛苦万分……
“方才似有黑煞的踪迹,你们可是交过手了?”
慕容澜启盯着我,神情似乎是在思量些什么,我对上他,他却立刻皱起眉转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我感觉现下这气氛有些尴尬,只好又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应该是吧……”
我抿了抿嘴,抬头望着他,他似乎有些失神,半合着眼睛,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我扭了扭脖子,也不知道要同他做些什么,慕容澜启的性子也是沉默的很。
“前几日混沌兵的踪迹,确与江陵无关。”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北冥冥主玖夜。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紧不慢的,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震慑到他的一般。
“不久前,我刚从下界历完劫,黑煞挣脱了封印,当然,只凭他一己之力,自是没那个本事,幕后定是有人帮他。”
说完,玖夜就从衣袖口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在推开看看,就是在不久前,玖夜历劫时,任肖衡发现的那几只蛊虫。
我仔细看着,发现了盒中的蛊虫与之前的有所不同,询问道:“方才不还是泛着黑点的么,怎么突然成了绿色的?”
慕容澜启顿了顿,看向我:“方才你去……”
“是啊,任肖衡也觉得怪异,他在用法术追由的时候,发现它现下只是一只普通的毛虫。”
我不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左手指尖还有模有样的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冥主刚历完劫,就碰上了一桩奇事,可真是凑巧。”慕容澜启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你跟冥主是怎么认识的?”
我同玖夜望了过去。
“哈!”我一拍手,“本来是想回江陵看看,结果半路迷了路,就去了昆仑,正巧碰上他历劫,就好心的帮了一把。”
慕容澜启直生生的盯着我,好像是要把我盯出来一个洞似的,凉风吹在身上,将我冻得一个哆嗦。
“那个……”我抬手晃了晃慕容澜启的眼,“黑煞出世,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慕容澜启缓缓道,将我拉到了他的身边,和和气气的同玖夜说道,“此事即是昆仑山看管不利,那日后就辛苦冥主了,日后再见。”
到了晚上,天气也逐渐的变凉了,我跟着慕容澜启,回了天宫。
刚到南天门前,就看到道清真人杵着锡杖,看着天池里的锦鲤鱼。
天池里的水浅还清,边上浮着几株荷花,来时没注意,天界还有如此令人舒心的地方。
师父说,天族不比江陵,在江陵那里,只要你对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没有天界那么多的机关算计,江陵的人,会保护自家,但天族,却会为了权力自相残杀。
我望向道清真人的背影,腰有些弯了,给人的感觉也是很哀伤。
“真人这么晚来天族,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慕容澜启不经意的拉着我一同走了过去。
道清真人喘了口气,看着我,声音有些沙哑:“老朽想同天后讲几句话……”
我?
我有些吃惊,难不成是要砍了我的头祭奠万万年前西山的那些先人呀?
“前辈讲吧,我仔细听着就是。”我拽了拽慕容澜启的衣角。
“不知天后的母亲,葬在何处?”
我看着道清真人,有些吃惊。
“不知天后的父亲,又在哪里呢?”
“家母已故,而家父自然是在江陵好好的修身养性,不知真人说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道清真人拿手上的锡杖戳了戳地面,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看我。
“有时间,去拜拜祠里的神灵吧,去去你身上的污秽,名垂千史也不赖。”
我看着道清真人的脸,到底是老一辈儿的人物了,不仔细看看,都不知道他到底以什么嘴脸同我讲这话。
是目中无人,还是趾高气扬?
“真人如此言语,可见是神灵许给了你不少好处的。”我扬了扬头,看着他皮上的那一身道服,替他遮掩住了之前的所有罪行,但要知道,癞蛤蟆就算是披上金蟾的皮,骨子里还是癞蛤蟆,这是遮不住的,“恕晚辈愚钝,不知前辈你到底是在祭奠神灵,还是在祭奠自己的欲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