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二十节 东观三友(一)(1 / 1)兔儿知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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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玩不屑的说道:“平日里他还是一副小人嘴脸,如今倒是变了,装得正直不阿,还主动要与郗鉴修好,又当着他的面把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骂了一通,这般行径不知又在想什么奸计?”

“自从赵王世子司马荂身边多了一个崔临,倒是渐渐疏远了他的小舅子刘琨,依我看赵王府的好戏才刚刚演。”

庞敬刚要端起一杯茶,就望见他夫人的贴身婢女正匆匆朝这里走过来,他脸的笑容倏尔不见。

“郎君,少夫人让你回府一趟,颍川陈家来人了。”婢女颔首回道。

庞敬略皱眉,他新娶的这位夫人容貌一般,不过小姐脾气很大,常常拿颍川陈氏压制他,他嘴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心里真不是滋味。

“庞兄,你先回府去吧。”

陆玩走至他身前,贴耳低语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你越是生气她越会得意,你不气,就是胜利者,有时候男人除了要会用智谋,以柔制刚,必要时也可以用暴力解决事情,毕竟她已经嫁入庞家,若是她品行不端,你是她的夫君,理应教导她。”

庞敬恍然大悟,重展笑颜,施礼告辞,快步走开。

须臾,南絮走了过来,回禀道:“士瑶小郎君,枇杷树栽种好了。”

陆玩望着那几棵枇杷树,脸露出满意的笑容,负手走出亭子,漫步在池畔,问道:“南云回来了吗?”

“还未回来。”南絮回道:“听人说云雀街的打斗是常有的事,那些人还真会挑地方。”

“他此番为何来洛阳,打斗之后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陆玩喃喃自语道:“难道太子遇袭之事真的与他有关?”

“士瑶小郎君,方才孟姜(陆虎字)小娘子出府去胭脂铺子了。”南絮堆笑道:“她准是去找雨轻小娘子了。”

“雨轻多半是待在裴府觉得闷了,才又回小院子里暂住几日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抄书背书了。”

陆玩笑了笑,继续朝前面走去。

此时前厅,陆机正与吏部郎周伯仁饮茶笑谈,原来周伯仁早年一直跟随担任安东将军的父亲周浚待在扬州,与吴郡陆氏有些来往。

昔日吴国覆灭后,周浚因功受封为武侯,就代替京陵公王浑都督扬州诸军事,在吴地恩威并施,甚得人心,可惜最后卒于任。

汝南安成周氏是名门望族,在汉高祖时期迁居安成,才俊辈出,周浚从父弟为周馥,也就是周伯仁的堂叔,现任徐州刺史。

“士衡兄,前些天我去看过京陵公(王浑)了,他的耳力越发不好了,我对他说话重复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听清,还错把我认成了我的堂叔,问我怎么从徐州回来了,我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周伯仁摇头苦笑道。

陆机淡淡说道:“昔年曹魏宰相王昶(王浑之父)有平定‘淮南三乱’有功,深受司马懿的器重,之后京陵公王浑配合镇南将军杜预攻打吴国,挥师南下,是何等的英勇,平吴后更是位列三公,不过贾后专权后,他已经不问世事,在城郊别院颐养天年,听不清也好,省的再添忧虑。”

周伯仁神情肃然道:“家父曾对我谈及西陵之战,王濬使用奸计攻破荆门、夷道二城,为人不齿,后来常常书自辩,叙说自己伐吴的艰辛,居功自傲,虽未被定罪,但也多被人诟病。”

“往昔京陵公与王濬的‘二士争功’,与钟会和邓艾之间的争功如出一辙,也许京陵公早已忘记了此事,当然也不愿再谈及有关王濬的事情,不过我的两位兄长(陆晏和陆景)均在那场战役中遇害,我自是难以忘却的。”

陆机冷笑道:“伯仁,一件事发生一次也许是意外,但是发生了两次就是必然,悲剧再次演岂不可笑?故而武帝(司马炎)将二王争功之事快速压了下去,想必其中曲折我等是难以知晓的。”

王浑与王濬争功,无外乎就是两大利益集团的争斗,王浑出自太原王氏,代表着北方各大士族的利益,而王濬家境低微,在当时的司马氏族集团中处于边缘地带。

而在朝堂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人却是那些北方门阀大族,曹魏功臣的后裔,作为武帝想要提拔的王濬则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会设法排挤王濬,以免王濬凭借军功位进入权力核心。

陆机刚来洛阳之时,曾受到过王武子(王浑次子)的嘲讽,对太原王氏子弟,他也并无好感。

“士衡兄,若思兄(戴渊字)在武陵郡可好?”周伯仁便转移话题,含笑问道。

陆机点头,回道:“若思性情闲适,近来常与同郡名士潘京促膝交谈,四处闲游倒是过得很惬意。”

“潘世长(潘京字)曾拒绝了益州刺史赵琚的征召,想来他也是有先见之明,益州发生叛乱,他也能独善其身了。”

周伯仁微笑说道:“当年潘世长被州府征用,因而去拜谒刺史,被问策,抓到“不孝”二字,刺史便开玩笑的问道:‘难道我所征用的是不孝之人吗?’潘世长却镇定自若的回答说:‘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如果要做忠臣,只能放弃做孝子了。’可见潘世长机智善辩,若思兄倒是不如他的。”

陆机听后呵呵笑起来,“伯仁,次若思来洛阳,在你面前竟显得有些拘谨,哪里还敢与你谈玄论道呢?”

“我有那么严肃吗?况且我连你那个顽劣学生都辩不过,她今日倒是没有来学书法,不然又要变着法子向我讨要字画了。”周伯仁无奈的笑了笑。

陆机喝了一口茶,说道:“伯仁,雨轻并不算是我的学生,只不过是常陪着我去城郊遛狗的小友,就像张司空把她当作垂钓小友一样。”

“这都怪士衡兄太过疼爱她了,外面的人才错以为你真的收了个女学生,不过她作的诗确实好,连我都以为她是在跟着你学写诗。”

陆机淡笑道:“我只是偶尔在书法方面指点一下她,却从未教过她写诗,她的天真烂漫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性情叛逆,自然是要约束她的。”

“回我去裴府,看到伯威兄(裴术字)正检查雨轻罚抄的《小戴礼记》,我看雨轻一脸紧张,桌还放着戒尺,伯威兄严厉起来别人也是拦不住的。”周伯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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