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杨氏难得与二婶家婆媳聚在一起吃饭,而燕秦氏、燕董氏有燕二奶奶这个正经婆婆在场,不必像在家里那样站着伺候,却更顾及二爷爷这一枝来主家吃席该有的礼数,更少不得一番你敬我敬。
燕纾和俩表妹属于小字辈,只管默默吃喝,虽然宴席借了她一个名儿,但真的还排不到她高光闪亮地,没看就连陈姨娘都被排挤得插不上话。只要不被点名,她才乐得隐形。
随着妯娌们越聊越热络,终于还是引到了她身上。话题因燕秦氏娘家的侄女儿说亲扯过来的。
“那谁,昨听彩婆子怎么说,吴家的大郎有意要说给纾丫头?可是当真的?怪道我那侄女儿没说成。”燕秦氏看似顺口甩给陈姨娘一个问证,实把陈姨娘给惊着了。
燕纾乍听到和自己有关,心中一紧,竖起耳朵听下文。
“这个,呃,八字还没一撇呢,莫要乱传。”陈姨娘突然被人揭露图谋,恼恨在事情未成之前那彩婆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没办法,莀州府城的人际圈子就这么大,讯息很容易交互。
“什么?陈氏你真有此打算?”燕杨氏也觉得惊诧,“大哥可允准了?”
陈姨娘素来与燕杨氏不对付,干脆默不作声。
“吴家大郎是哪一个?”燕二奶奶不识其中人物。
“二婶娘,城门守卫总把吴魁您可知道?他家大郎叫吴应荃的,与我家燕明同一个书院读书,考了十年秀才刚中,如今年逾弱冠。不说别的,纾丫头满打满算够十三岁,年龄恐怕差得太多。”燕杨氏把她知道的告诉燕二奶奶。她就是看不上陈氏这个贱妾,要是搁在她们二房,早被她拾掇了,还能留到现在作妖?
“那不大合适,纾丫头亲娘早去,守孝还不满呢,果真是没人替她做主。娘儿们几个回头跟自家男人念一念,可得提醒一下你们大哥。”
燕二奶奶这话可有些打脸了,臊着陈姨娘,你一个人怎么就做得了嫡女婚配的主?还有就是,真生气了,燕家的女儿,岂是什么七品武官破落户可以肖想的?
燕纾只听不插言,尽量降低存在感。
陈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咬紧牙关装听不见。这亲事说不成便不成罢,原本就是借此提醒燕大老爷女大不中留了,她还有后手。但是这几个娘们儿太讨厌,仗着辈分或位份,插手嫡支大房内务,还不就是欺负她如今的尴尬身份!
这时,有几个小厮和丫鬟分两桌各上了一壶新茶,换下喝过的第一道茶。
燕大老爷见茶已分盏,站起来按了按手,满厅肃静下来,听他说,“这就是给咱们燕家带来好运的眉山芽茶,样品自留的一点,请诸位汤饮,另备干茶少许,孝敬几位长辈带回去喝。”
燕家人对茶本不稀奇,但对于这个眉山芽茶真心有兴趣,盖因此茶产量有限京城买家又悉数催收,唯燕大老爷和几个兄弟掌柜在柜上待客品尝过,不说内眷们无人得尝,就连燕三太爷和燕二爷爷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