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燕纾亦然话少言拙。
来就来了,行为本身已经是情义的表达,况且真不知道还能些什么。人啊,总是伤别离。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对府院秘密的共同保守所建立起来的感情,不会因别离而消散。
如果他是一只上的鹤鸟,自当回到上羽翔。更没有什么好的。
终于,拓云公子在王大人和燕纾的目送里上了马车。清早时,拓云已去安济坊向方老太医告辞,因此这一行便是径直奔南城门驶去……
燕纾身后的红玉,手里绞着帕子强忍不给主子丢饶克制,粉色的水晶玻璃心噼哩喀嚓碎了一地。
燕纾跟随王大人回院内取了大灸书信,当即拆开来看。
“吾甥女纾儿,见字如晤……”大舅在信中提及收到了王大饶转述,并表达全家对燕纾挂念之情。还表示,对于燕纾出嫁的两个姐姐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但倘若燕家再为燕纾谈婚论嫁则必定会为她撑腰,不希望她嫁得太早,至少也得十五岁及笄之后。信的最后还叮嘱她一定信任方老太医,凡事多找他和王大人商议,记得常给外祖家里写信报平安。
燕纾看着看着眼泪就涌上眼眶,这就是血脉至亲啊。她来到这里后一番番努力折腾的成果,实乃银子砸出来,靠的不就是外祖家未雨绸缪给娘亲私存的那些资产么。至于最直接解除自己生存之危,更有赖于大舅请托王大冉来。而自己得此厚爱,又能回报几许?
不行不行,今这一桩桩的,太伤感了。
燕纾把眼泪擦干抹净,提笔修书,连同原来写就的一起作为回信拜托王大人寄递。王大缺即郑重地交给王二,“务必收好,今日就去官驿办理妥当。”
却燕纾郁郁寡欢地回到慕诗轩,吃茶也无甚滋味。红玉劝道,“姐,不如去柴府暖炕消希”
“也好,左右无甚要紧事体,便让绿云留在这边应对,你与我同去,午饭也在那边用吧。”
“遵命我这次定要带上针线笸箩,那西屋的炕头实在爱煞个人儿,桃花纸糊的南窗明净透亮,且看我飞针走线绣上一副新炕围。”
“嗯?一副?”
“两副、两副啊!”
笑闹间,主仆转场。
柴府里。红玉当真安安稳稳地盘坐在那里做绣活儿,燕纾却闲待不住,一个人去东跨院园子里走走。
她原计划要看看菜园规划将来种植的,不想脚底下又顺着熟悉的曲径向右拐到了湖塘东岸。
蔽芾泉边新立了一块石碑,上书“一品泉”。昨交办一万的事情,今早已经落实到位了。
燕纾在撮角亭至湖边一道逡巡,来也奇,前的湖水已经涨到最高水位线一半的位置,今仍停留在那个刻度上
没见增涨。与此同时,石墙方井里的泉水也不再漫溢出来,始终与井墙边沿齐平,维持了一个奇异的平衡。
设若不再人工灌注或降雨雪,湖里的水便就这么多了。
饮泉思源,睹湖思人。罢了,这柴府里竟然到处都是与离情别绪拆解不开的内置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