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考试的钟声响起，江晨却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抓耳挠腮，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题目，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这玩意儿撕掉。

教室里落针可闻，仅剩的一点声音便是纸与笔的交响乐，这让江晨的心里愈发紧张，瞟了一眼左手边的唐糖，怎么可能？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卷纸才发下不到一分钟呢，她还是人类吗？

秀气的字体使得整个试卷更加井然有序，感受到了江晨羡慕的目光，唐糖扭头朝着他甜甜一笑，吐了吐舌头又重新低下了头，样子十分可爱，但是在某个人眼里却是充满恶意的嘲讽。

江晨握紧了手中的笔，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决定与这份试题一决雌雄。

看到第一个问题，江晨瞬间懵逼，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难道，我以前的考试都是假的吗，他运笔如飞，有如神助，眼睛只是简单扫过题目，答案便一目了然了，那速度，简直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做题机器。

考完收工！

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指，开始回忆刚才的情景，明明记得从入学开始就已经再也没有听过课了，怎么可能会做这些题目，相比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知识，前十一年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难道，昨晚的玄学备考法生效了吗？

不管了，反正考试通过了就行，他朝着唐糖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试卷，嘴唇微动，原来是在用唇语说：“没有你，我也可以。”

读取一个小孩的记忆简直不要太简单，唐糖看到眉飞色舞的江晨，心中一阵疑惑，难道鬼母没有消除江老师的记忆吗？

可是江晨明显不认识她，而且身体也重返12岁，这种种迹象表面，鬼母的法术是在起作用的。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疑惑的，毕竟江老师那么厉害，就算只是法术也无法真正屏蔽他的六识，唐糖总是对江晨有着盲目的崇拜。

六年级的考试很快，仅仅一个早晨便结束了所有的科目，监考老师前脚刚走，教室里七嘴八舌的吵闹便立刻响了起来，大多都是在对答案的，江晨也在其中，不过，他唯一信任的也就只有学霸唐糖了，就连他的老弟都被抛在脑后。

“小唐糖，告诉哥哥，你第三十题选是什么？”，江晨拿着自己的草稿纸，每个题目都要问过，就连唐糖，也忍了很久了，脸色越来越黑，她不明白，一个六年级的考试有必要这么在乎吗？

当得到了唐糖最后一题的答案，江晨高兴得欢呼雀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满分，真是太刺激了！

“江晨，你一定要记得你给我写的那些情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好吗？”

唐糖的脸色柔和起来，身体也恢复了原样，幻境终究只是环境，她又何尝不想永远地陪在江晨身边呢？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人类该待的地方，如果彻底迷失在里面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命格以后，她就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本想任由自己到处飘荡，直到怨气消散后去投胎，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江晨被鬼母带走了，于是她也跟了进来。

她是知道那鬼母的来历的，马花并不可怕，实力也只是堪堪到达鬼王的地步，比起一般的鬼王来说弱太多了。但是，却是真正炼化了这方空间，可以说，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她，也不过只是客人罢了。

江晨看到突然发生变化的唐糖，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那就是美，甚至忘记了回答，只是呆呆地欣赏着面前容颜绝世的佳人。

唐糖的掌心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打入了江晨体内，虽然她还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法术，但是一法通万法，凭借自己的智慧依旧可以轻松破除鬼母的禁制，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我这是在哪里？

江晨的眼睛突然清明起来，其中的单纯无知不见了，有的只是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记得自己好像是被鬼妈妈带走了，后来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江老师，我们快走吧”，唐糖看到江晨的变化，自然是知道禁制已经解除。但是此地却是不宜久留，鬼母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

“唐糖，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晨又一次见到唐糖，心中五味杂陈，惋惜，欣喜，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感觉一股脑涌了上来。

“没时间解释了”，说罢，唐糖拉起江晨的手正欲离去，却发现天色突然阴暗起来，她的身影和江晨一起如同镜子一样破碎，逐渐消失。

眨眼之间，江晨就发现自己进入了黑暗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手里温润的触觉是那样的清晰，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赶忙问道：“唐糖，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唐糖却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江晨的脸庞，那关切的目光，让她微微失神，随后，缓缓解释道：“我们此刻是在阴阳交界之地，刚才鬼母发现我把你带走了，于是想要强行将我们留下，不过还是被我们跑出来了。”

说罢，手指朝着前方一指，一条道路便突然出现在黑暗之中，其上散发的白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江晨揉了揉略显不适的眼睛，正欲拉着唐糖往前走，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晨，你真的要走吗？”

原来是马花的声音，就连叶枫也被她牵在手里，奇怪的是，只是简单地询问江晨的意愿，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面对记忆中的鬼妈妈，江晨的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从小开始便是他的噩梦，但是他依旧壮着胆答道：“嗯，不过叶枫也要和我一起走，他不属于这里，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马花的脸色苍白起来，她自然也是知道人鬼殊途的，但是，却不忍心看到那些孩子被别人嘲笑没有妈妈，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陪他们度过童年，苦笑一声，欣慰道：“小江晨真是长大了呢，你说的没错，你们都不属于这里”，说着，放开叶枫的手，将他推向江晨那边。

“不，妈妈，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里！”

叶枫紧紧抱住马花的腿，说什么也不放开，什么人鬼殊途，什么不属于这里，如果能够有妈妈陪着，在哪里他都是愿意的。

看到执着的叶枫，马花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道：“叶枫，妈妈也很想永远陪着你呢，但是，真的抱歉，是妈妈自私了，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无论是苦是甜，都要你自己去尝一尝。”

然而叶枫此时眼睛突然发生异变，瞳孔中的黑色逐渐吞噬了眼白，他低着头不断呢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啊！”

马花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她的身形逐渐变淡，精纯的魂力一点一滴地涌入叶枫的眼睛里，他纯黑色的眼睛居然开始生出乳白色的瞳孔，是那样的诡异。

江晨赶忙上前想要阻止叶枫，虽然他对鬼妈妈没什么好感，但是，却不忍心看到一个时刻为自己孩子着想的妈妈就这样灰飞烟灭。

“不要过去，叶枫的眼睛很古怪”，唐糖一把将江晨拉到自己的身后，谨慎地看着叶枫的眼睛，令人生悸，如果不是她有千年的怨气护体的话，恐怕都不够那东西塞牙缝的。

“可是…”

江晨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马花被叶枫活活吞噬掉，他清楚地记得院长说过的话，幽冥瞳大成之日，演化修罗地狱，于是强行挣开唐糖的手，冲了上去，想要推开马花。

但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蒙面人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身前，嘶哑的声音响起：“不要那么急嘛，待会儿就轮到你们了，谁都逃不掉。”

不好，江老师有危险！

唐糖白色的衣裙瞬间变成血红色，浑身的怨气冲天而起，双颊浮现出紫色的印记，双手的指甲缓缓伸长，闪动着寒芒，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那蒙面人的身后了。

那蒙面人负手而立，周身涌动着金色的保护罩，将唐糖的鬼爪隔绝在三尺之外，不得寸进，随即，唐糖面前的金色保护罩射出能量将她弹开，她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实力差距竟然这么大，要知道，这种状态下的唐糖可是无限接近于鬼帝，居然连蒙面人随意散发出的保护罩都无法，这显然不可能，她看了看不远处即将消失的马花，才明白过来。

鬼母的领域已经易主，此刻掌控着鬼域的，正是眼前的这个蒙面人，他已经拥有了这方鬼域，能够轻易战胜唐糖也不奇怪，毕竟，领域再小，也是一方小世界。

方寸之内，有我无敌！

“唐糖，你先走，不用管我们”，江晨看到那蒙面人恐怖的实力后，综合考虑了利弊，于是赶忙催促唐糖离开，她虽然不能战胜蒙面人，但是逃跑应该不成问题吧。

“老师，要走一起走，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这已经是第二次感到无力了，没想到，就算变成了鬼，她还是这么没用，想到这里，忍不住流出了血泪，身体不断颤抖。

不知不觉间，她的实力竟然再次突破，气势迅速攀升，就连蒙面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心悸，他活了数万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不合常理的突破，就算是五方鬼帝，也是修行了无数年，积累的海量的功德才有了一身鬼帝的实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的力量吗？

他皱了皱眉头，千万不能再刺激这个丫头了，不然的话，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于是对江晨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想死的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在强者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弱者的席位，交易，说到底不过是强者的战利品罢了，江晨尽管内心不愿，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区区一介凡人，如何斗的过那蒙面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蒙面人指着江晨的胸口说道：“我要你的气运，只要你答应交给我，我就放你们走。”

“气运吗？我的气运要怎么交给你”，江晨想过无数交易的内容，却没有想过气运，这种东西也可以交易的吗，正想答应，耳边却响起了江月曾经说过的话：“老爸，你要是再这样分润气运，你会失去很多东西，包括我！”

“这你不用管，只要说答不答应就好了”，真没想到区区一介凡人都会知道气运这种东西，蒙面人看着苦苦思索的江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江晨的气运，他必须得到。

“老师，千万不能答应他，你带着真正的天命，他不敢伤害你的”，听到了那蒙面人的要求，唐糖心中万分焦急，她当初就是为了不再分润江晨的气运才离开的，甚至抛下了晋级鬼帝的可能，没想到那蒙面人胃口这么大，一开口就想要老师全部的气运。

江晨苦笑一声，天命？如果真的带着天命的话，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师，不要答应啊”，唐糖急忙劝阻，却是已经迟了，随着江晨点头，他的气运金龙瞬间从身体里冲出飞入了蒙面人的体内。

“哈哈哈哈！”

蒙面人凄厉的笑声在这方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极为突兀，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凡人真是愚昧，本来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还真拿你没办法，那小姑娘也是因为你的气运才强得这么离谱吧，可惜，现在你们真的没机会了。”

唐糖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力量，果然如那蒙面人所说，重新退回了鬼王的层次，甚至，似乎鬼帝的壁障变得异常坚固，可能，她的实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蒙面人走到叶枫面前，伸出双指直接将他的眼睛扣了下来，那对眼珠居然闪着耀眼的白光，其上没有一丝血液覆盖，他手中血气涌动，居然直接拿叶枫的身体滋养这对幽冥瞳，江晨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却也不敢出声，此时，他居然害怕了。

“九为极数，我的幽冥瞳已经八转，现在还差一位鬼王，不知江晨你能否割爱呢？”，待到叶枫的尸体灰飞烟灭后，蒙面人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浑身战栗的江晨，没有了气运，他，什么也不是。

江晨只是默默地将唐糖抱在怀里，似乎靠着她能让自己忘记恐惧，片刻后，冷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地府的人吧。”

“佩服，佩服，果然不愧是经历了千世情劫的人啊，就是比一般的人类强”，那蒙面人将面罩揭下，露出自己的真容。

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的剑眉下是空洞的眼眶，让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显得异常诡异，他继续说道：“我名墨白，嗯，应该就是你们人类传说中的阎君了”，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仿佛只是交朋友时的自我介绍而已。

“明明是阎君，却为何跑到人间兴风作浪，这就是你们地府对人间的态度吗？”，江晨丝毫不在意自己丢失的气运，但是，叶枫和马花的魂飞魄散却是让他忍不住恼火。

墨白将幽冥瞳放入自己的眼眶，也不急着动手，反正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让幽冥瞳晋级，完全不需要什么鬼王，重要的，从来都只是气运罢了，有了江晨的气运，他此刻就是天定的阎君。

他笑道：“什么兴风作浪，那叶枫本就是我的分身而已，他，就是我。”

“那马花呢？”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天真呢，墨白打了个哈欠，反问道：“阎君吃鬼很稀奇吗？”

“那你为什么要抢夺他的气运？”，唐糖强忍着魂魄的悸动，开口问道，她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帮老师把气运要回来。

闻言，墨白冷笑一声，道：“他的气运？他一介凡人何德何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气运，这是神才有的气运，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命”，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看着大义凛然地朝着他要气运的唐糖，转怒为笑，缓缓说道：“这气运，本来就是我的。”

“怎么可能？”，唐糖听到墨白的话异常吃惊，她本来想着自己的老师是某位大能的转世之身，因此才拥有那样的气运，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