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江景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刚刚江景语转过来的那半张脸的模样,然后又切到运动会时她的腿。
眼神炙热。
啧,这次英语是别想好好考了。
“试音部分已经结束,英语听力正式开始…”
广播停了一会,又传出来声音,陈时的思绪被拉回来。
两个小时的英语,江景语依然与往常一样,该怎么写怎么写,身后的陈时就不同。
阅读理解从题目到最后一个单词根本不能完整的一遍过下来,硬着头皮看到中间的某一句,脑子里突然闪出那幅画面,卡住了。
将英文在脑子里自动转化为汉语的能力,也突然之间消失了,看着一个个的英语字母组成的单词,到句子,到文章,陈时的大脑死机一般。
就连最简单的阅读理解A,他都一改往常习惯,从头看到了尾,又从头看到了尾,再从头看到了尾。
完形填空就更不用说,已经忘记了平时的做题方法是什么,金三句的前一句跟后一句根本接不上,只有最简单的词的时态变化或者是短语的固定搭配能够有把握得选,其他的全是一塌糊涂。
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写完,陈时根据往常习惯在文末打了一个点——
陈时,你栽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考完英语,铃声刚响,监考老师就从讲台上的椅子上站起来说,“请各组,从后往前依次将机读答题卡交到每组第一位同学手里,期间不要离开座位走动,我来收另一张答题纸。”
监考老师从第一组第一位同学开始向后收答题纸。
江景语把手中准备好的答题卡递给老师,然后想着等陈时把他的机读答题卡递给自己之后,再将自己和陈时两个人的机读答题卡一起递给她前面的同学。
她等了一会儿,其他三个组的机读答题卡都已经交到最前面的那位同学手里了,监考老师的卷子还没有收完。
会不会是他选择题没有涂完?
迟迟等不到陈时的江景语,迎上前面五位同学询问的目光,刚准备起身将自己的机读答题卡递给第五位同学时,身后袭过来一阵带着奶糖香味的风。
陈时左手撑在江景语的桌子上,右手将自己的那份机读答题卡放在了江景语的右手边。
整个过程持续大概有十秒。
等江景语反应过来,耳朵开始泛红的时候,陈时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身子,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江景语也没回头看他,但她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少年憋着笑,有点小坏地盯着她看的表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站起身,双手将自己和陈时的答题卡放在了前面同学的桌子上。
等前面的同学拿到了他们两个的答题卡之后,江景语迅速坐下,将自己的纸笔一股脑的塞进试卷袋里,打算出考场了。
后门是肯定不能走的,毕竟那么近。她站起身向外迈出一步,准备径直向前走从前门出去。
谁知身后的人动作比她更快一步,她的左手腕被人抓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带出了教室。
陈时拉住江景语,并将她带出去,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拉住小姑娘,他只知道当他看到小姑娘想要逃跑的时候,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把她抓回来。
“下一场考什么?”出了教室门陈时就放开了拉住江景语的手。两个人一起下到三楼,陈时忍不住,首先打破沉默。
只是这个问题有点low。
“地理。”江景语还是如实回答。
“嗯,在哪儿考?”
“十六班,一楼。”
“嗯,我就在这层,十班。”
“嗯。”江景语应了一声,就想下到一楼准备最后一场考试。
“话话。”
陈时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身边是赶着去各自考场的同学,面前第一自己五个台阶的地方站着的,是他喜欢的姑娘。
他第一次这样喊她,以前哪怕是和沈白江齐四个人在一起,他都没有这样喊过她,何况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四周人来人往。
“嗯?”江景语没太听清,“怎么了?”
陈时看着眼底下一脸疑惑,表情纯真的小姑娘,半晌笑了笑,一步一步走下去。
走到江景语所站台阶的上一个台阶止步,本来他就比江景语高将近一个头,现在这个高度,他站在高处低头看她,越看越可爱。
江景语被陈时盯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也不说话,身边路过的同学也都是一脸诧异,她便转身想走。
手腕再次被人抓住,江景语又一次转头,看着陈时伸出来的手。
细细长长的手指完完全全摊开来,掌心三条线明显,还静静躺了一颗红豆味的大白兔奶糖。
“什么意思?”江景语抬头看了看陈时的脸,因为背着光看不真切,好像是带着笑的?又低头看少年掌心的一颗糖。
“给你的。”陈时稍稍弯腰,把右手又微微向前伸了一点,奶糖几乎到了江景语的嘴边。
“给我糖做什么?”江景语左手被陈时抓着右手拿着试卷袋,没有要接下那颗糖的意思。
“甜。”陈时见江景语半天也没动静,又说了一句。
“要我帮你吗?”
“什么?”
“喂你吃糖。”说着他放开一直抓着江景语的左手,作势要去剥开那颗大白兔奶糖。
他说什么?要他喂?要他喂她吃糖?
江景语反应过来,赶紧趁陈时还没有剥开大白兔的空隙,右手一抓,将陈时掌心的那颗他要亲自喂她吃的大白兔奶糖抢走了。
然后她也不管陈时的反应,转身,两步并作一步跳着下了楼。
直到坐在十六班的座位上,江景语才后知后觉,脸又开始红了。
陈时心情极好,脚下的风都打着弯,跟他走进十班的教室,坐下。
明明是想为英语考试只有自己一个人心猿意马而给小姑娘一个小惩罚,结果还是他输了。
小姑娘最后从他手里抓走那颗糖时,不算长的指甲直接从他掌心轻轻划过,他当时就心脏一颤,感觉有些气血上涌,看着小姑娘从自己眼前跑掉,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也没再去拉她。
他一个人站在楼道缓了缓,才慢慢找回状态,迎接最后一场考试。
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虽然他从来也没想过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