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应该买个火炉子,冬天越来越冷,等腊月里下大雪几乎出不去门。
而且这时候柴火也不够烧的,除了做饭不会去烧炕,屋子里就跟冰窟窿一样冷。
要是能生炉子那可暖和的很,一整天有热水喝,还能炖个汤热个饭的,非常方便。
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像筐子这些可以请村里手巧的给编,木箱、桌椅可以请木匠帮忙打制。
还有窗户上的封窗纸都破得不像样子需要买新的,晚上只能用草帘子挡风,却还是透风冷得很。
这么一算,她手上这两块钱根本不够,还是等小哥俩把钱拿回家再说吧。
陈桂枝看到有卖杂合面豆包的,不用粮票,但是不便宜,一个拳头大的包子要八分钱。
她忍着心疼买了五个,打算拿回家悄悄给小北城吃。
谢酒这一趟不为了买东西,她为了打探物价以及勘察市场来的。
她暗自把市场的情况记下,回头如果自己要卖点什么,也总能有的放矢。
赵美红是什么都不买的,她别有用心,逛了一会儿就拉着谢酒和陈桂枝去供销社那边逛。
“咱们去看看买雪花膏吧,这个不用票。”
雪花膏不是必需品,八分一袋,不用票。对乡下妇女来说已经很贵,绝大部分妇女都舍不得买。
他们家之前都是陆彩虹拿回来一些用得还剩下半袋或者三分之一的,再就是小姑陆彩云花钱买盒装的。
反正谢酒和陈桂枝之前可不舍得买。
陈桂枝想起昨晚上被窝里陆元义抱着她的时候,说她脸皴手糙让她别不舍得花钱买雪花膏的事儿来,心里甜丝丝的,便也跟着去买。
这上面谢酒也不想亏待自己,冬天这里又干又冷,要是不擦护肤品,那皮肤还能看么?
去供销社的时候要路过公社屠宰组。
公社屠宰组是公家定点宰杀单位,星河公社革委会以及一些单位需要的猪肉都从这里出,甚至县城一半的猪肉也从这里宰杀运送。
但是这里的猪肉基本不对乡下社员们开放,除非有关系弄到肉票,否则是买不到的。
而且乡下社员手里没钱,连自己家的鸡蛋都留着换油盐火柴,更舍不得买猪肉吃。
在社员们眼里卡车司机、杀猪佬、打算盘的会计,这就是乡下最吃香的三个职业,是可以和城里四个口袋大皮鞋的机关干部、部队军人、城里的工人相媲美的。
谁家出这么个能人全家沾光,哪个闺女要是嫁这么个男人,那就是享一辈子的福。
而赵海滨则是屠宰组的组长,那自然是能人中的能人了。
赵海滨这人不但能干,外形也不错,个子魁梧高大,相貌英俊,不像其他猪肉佬那么肥头大耳目露凶光一脸横肉的形象。
这就是赵美红一边帮他说媒一边又嫉妒谢酒的缘故。
如果不是自己娘家兄弟,还等得到谢酒嫁?她自己早就嫁了好吧!
虽然陆老大比赵海滨长得不差,个头也不差,可一个普通庄户人,哪里有猪肉佬能干啊!
赵海滨有钱!有脾气!有路子!有关系!
能嫁给他,真是烧了高香好吧。
赵美红昂首挺胸地往那门口一站,喊道:“你们赵组长在不?我是他姐!”
陈桂枝朝着谢酒努嘴,看把她抖擞的,比人家亲姐还牛气呢。
谢酒:“你等着,那我和弟妹先去供销社买雪花膏。”
赵美红一把拉住她,对陈桂枝道:“老三家的,你先去供销社给我们看着点,我和你二嫂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去找你。”
陈桂枝皱眉,看向谢酒,暗示她赵美红不怀好意呢。
谢酒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没事,自己心中有数呢。
她看着赵美红舞了这么久,不就等着这会儿来坑赵美红的么?
原主受她那些气,被卖了还帮她数钱的那些憋屈,谢酒是铁定要找补回来的!
赵美红一直打着如意算盘,想拉媒把她嫁给赵海滨,然后从中得钱。
这叫说媒?这叫心怀鬼胎卖寡妇!
谢酒心下冷笑,面上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赵美红看陈桂枝走了,得意地对谢酒显摆道:“让你见识见识我兄弟的本事,那什么苏顺峰算啥,给我兄弟提鞋都不配呢。你要是跟了赵海滨,以后吃肉吃得你吐!”
谢酒今日肯跟着她来屠宰组,肯留下来,赵美红就笃定她是心思活动想改嫁给赵海滨的。
自己这事儿是百分百要成的!
她领着一直没说话的谢酒进去,然后就碰到急匆匆迎出来的赵海滨。
他一边抹着头发,一边抻抻自己匆忙间套上四个口袋中山装,左胸口袋还应景地插上一支钢笔,下身是斜纹涤纶裤子,布料挺括得很,脚上一双锃亮的猪皮鞋。
这架势,说是机关干部也够派头。
只不过他在屠宰场上班,不管多打扮,从屠宰场出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油腻。
这是职业特征。
“姐,你来了。”赵海滨一边和赵美红打招呼,却拿眼瞅偷摸谢酒。
对上谢酒那双清澈明亮似乎洞悉一切秘密的眸子,赵海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了。
好在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肤色偏深,就算脸红也不太看得出来。
他见过谢酒好几次,原主也见过他两次,但是原主极度害羞不敢和他打照面,更不敢说话。
是以之前从没正式介绍过,这算是正式认识,他也激动得很。
赵美红拉着谢酒很激动地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媳妇谢酒。”
她又给谢酒介绍赵海滨,因为之前就说过很多遍职业也条件,所以这一次就省了很多事儿。
要不是还顾忌脸面,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两人推去领证,然后她就可以从赵海滨那里拿钱。
“兄弟,我弟妹要买几两肉,你带她去看看?”她推了一把谢酒,“哎呀,我们可没肉票啊!”
赵海滨笑道:“不要紧,你们来买肉用啥肉票呢。跟我进来吧。”
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谢酒,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好看,就连头发丝、带补丁的衣服都长到他心坎里去,无一不贴合他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