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未完,东魏发生一件大事,高澄死了。
之后又在一个万物复苏之际,东魏权臣高欢长子高澄在他爹气绝身亡三年后也送了命。
原因,竟是被一个叫兰京的庖厨给杀了,死时士气全无,抱头鼠窜,跑掉了鞋袜,大汗淋漓躲在桌下求饶。
然,其弟高洋隐忍多谋,比较聪明。
事发突然,当时高洋在城东双堂听到这猝然的事变,脸色如旧,从容不迫地指挥身边的队伍进攻城北柏堂,不费吹灰之力包围杀死了兰京等人,又将他们千刀万剐。
高洋要参与者绝对保守秘密,他自己淡定如常,慢步而出,对惊慌失措的人们说:“几个奴才造反,大将军(指高澄)受了一点伤,没有什么大事!”
掌权不久后,高洋不甘心区区一个王位,更不希望自己走父亲高欢的老路。
他的眼界放在了元皇室的龙椅上,与他统一战线的官僚见元氏气数已尽,皆向孝静帝谏言,要他遵循天意,仿效尧舜,禅位给高洋。
此事不过几日便江山易主,称帝建齐。西魏听闻消息皆是哗然。
宇文泰飞书给李贤,与他商榷攻打北齐的想法,他对这个仅24岁的年轻国君很是好奇,想试一试这个新皇是否跟他老子一样骁勇善战,正蓄谋战事,欲打算一探虚实。
关中的消息一到,李贤召集原州守将,卫将军黄豫,大将军李远,幼弟李穆,与府中谋事。
黄豫过去是六镇老兵,在与柔然作战中骁勇无畏。
在一次打前锋战中,独自一人将对方两位守将挑于马下,后因为追敌入了包围圈,身中羽箭数枚,咬牙切齿举着一杆红缨枪像疯魔了一般追着敌人跑了二里地。
大喊:“爷爷还没打够呢!孙子来呀!”后自号“重生”。
“将军,打仗我在行,这些日子光守城身上都痒痒了,大冢宰要打,就打呗,一个毛头小子没啥本事!”
黄豫一身甲胄,一开口腔调里就是股炮仗味,他不怕打仗就怕没仗打。
如今一听有仗打整个人跟打了鸡血,精神抖擞。
李远这些年多于西魏与北齐作战,他对于这次挺进有自己的看法,道:“行军打仗需得知己知彼,以前跟高欢打,之后是高澄,对于这个高洋却不了解,此人能轻而易举杀兄,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这一次大冢宰怕是有些困难。”
刚才李穆听了高澄之死觉得快哉,可是高洋经大家这么一说,他心中也拿不定主意,道:“不一定真打,探探虚实未尝不可。”
“……”李贤担忧的还有一事,宇文泰在信里提到如今的皇后郁久闾氏嫉妒成疯,竟然癫狂到把前皇后逼死,如今又煽动柔然出兵震慑,朝中不稳,东进北齐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正在此时下人进来禀报景仲求见,他心以为也是关于此事,便招他进来。
景仲方才经过廊道时听到里面的谈话,他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有必要呈报,进来后他向几位将军行礼,道:“将军,我有事禀报。”
李贤见他左右看看,先示意其他人出去,只留得他们两个在,这才问:“将军何事?”
景仲:“卑职所言之事与京中某位大人有关,觉得非同小可,还是想要请教将军。”
“何事?”
“云阆苑。背后倚仗之人。”
“还请详说。”
“今日我与两位公子救一男孩,从他口中得知云阆苑做的生意,怕是跟贩卖人口有关,卑职私下已经暗访,确有此事。”
“同时正阳街上的住户也反应过,而这云阆苑不仅与平阳县的县令都背地里交易,更是跟京中人物有关系。”
李贤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只是我掌管军事,这些事务我职权局限,只怕……”
景仲性急,觉得李贤并不在意,道:“难道将军是怕受了牵连,您难道忘了北朝是如何割裂,官宦上下其手,沆瀣一气,将军就要坐视不理吗!”
李贤道:“你这性子太急,宇文兄让你来这你以为真的只是让你看两个孩子,你是个难得的将才,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你会不懂?我看你是脑子糊涂,去菜园清醒清醒,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景仲不甘心又要说,李贤背过身,挥手让他下去,忽然又喊住他,道:“我会处理的,你让那两个小子安心。”
……
第二日,虚日是被宇文邕掀被子叫起来的,他抱怨“你们宇文家怎么这么喜欢吵人睡觉,知不知道是多大的罪。”
宇文邕刚得到云阆苑被查的消息就忙不迭的跑过来了。
他觉得虚日听到这个事一定会跟他一样心情,在他眼里虚日虽然懒惰些,挑剔些,不仗义点,其他没什么毛病。
还有就是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比如虚日让他叫自己“虚日”。
这事还得追溯到拜把子那天,虚日觉得“祢罗突”太拗口,就从第一面其直呼其名。
而宇文邕也打算这么喊他,却被虚日制止,他说自己不是人,这话让宇文邕差点没噎住,配合的问:“你不是人你是什么?鬼?”
“神。”虚日洋洋得意,结果落的宇文邕一脸的不信,只是敷衍的“嗯,啊”一句。
他不依不饶的告诉宇文邕自己叫“虚日”,而且禁止问为什么,禁止瞎打听,最后禁止告家长。
虚日不知怎的没了睡意,他提出要去“德济堂”看看小峰。
在门口遇上杨钰瑛的外甥女,她正挎着篮子去送草药,宇文邕一点不见外,挥着手打招呼:“李耳,你这是要去哪?”
“李耳?”虚日不可置信的念了一遍,反被宇文邕睨了一眼。
“去发鸠寺给住持送药,他有腿疾不方便,我就去送。”她很温柔,在他们面前俨然像一个姐姐,又道:“小峰在休息,舅舅脾气怪他不愿别人在他治疗时被打扰,你们先别进去了。”
“瞧把他给能的。哎呦,你戳我干什么!”虚日一点也不吃亏又戳了回去。
宇文邕挡到他前面,问是否可以跟她一起去寺院,说今日是放偷节最后一日,他也想去长长见识。
虚日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是吗?我怎么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好吧,你们跟我一起去可以,但是不能胡闹,要是答应了我就带你们去,能做到吗?”
“宇文邕,你知道你刚才那个样子有多恶心吗,你不是讨厌和尚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你管,我有预感今天我会遇上贵人。”宇文邕美滋滋的想着。
“贵人”这话提醒了虚日,确实得多出去接触人,自己能不能重回天宫还得指望那个人,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