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赵曜就在巢父林住了大半年，二侠侯杰也终于要给他讲授武埶了。

“见过师叔。”

清早走到演武场之中，看到秃子侯杰早已经站在武场中央，赵曜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

“嗯，你既然来了，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侯杰淡然的点了下头，没有过多的啰嗦直接就进入主题。这大半年来，他其实暗地里留意过赵曜多次，经过多次的观察，侯杰确信了赵曜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虽然习武才一年多，但是进境很快，而却最重要的是赵曜绝不是那种有才无德的人。

虽然赵曜的脾气算不上好，要是和谁有仇恨不能当场就报。不过侯庭和侯杰却也都发现了赵曜绝不是恃强凌弱的人，甚至有两次，侯杰和侯庭假意出门，只留赵曜和几个门人在家，这赵曜也没有说因为自己本领比其他门人高，就显得桀骜不驯。

经过数次的考验和试探之后，两兄弟才终于算是认可了赵曜，并非是他们信不过徐恩，只不过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叔，其他的师兄弟们？”

赵曜有些好奇的问到，平日里在演武场练武的时候，赵曜都是跟着师兄弟们一起练功，而侯杰或是大师兄：即双胞胎中的大哥阮和在演武场边上看着，偶尔觉得谁练得不对，才会下场给说上一说。

看起来今天的意思是侯杰打算单独教授他一些东西。

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之后，赵曜的心中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你之前全仗徐恩师兄教得好，所以底子打的很实。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对于真气和玄关了解多少？”

侯杰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考较来的很快，赵曜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说到。

“弟子只知道，按照师父交给我方式进行呼吸练武，不过每当呼吸的时候，弟子就会感受身上哪里舒服，哪里不舒服。时间一长，我竟然在身上画出了一条路线。

就拿打拳来说，在我出拳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气在身上走，当我出拳的方向和气走的方向一致时，就是我浑身最舒服，也是这一拳威力最大的时候。

至于玄关……我只知道，每当我使轻功的时候，当我达到最快速度的时候，我像再快一分的时候，胸前膻中穴就会隐隐的有些作痛，同时头顶上也像有谁在按着我一样。”

赵曜说完之后，侯杰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全凭自己摸索能到这一步，你果然不错，你现在差的就是还没有睁开眼睛。”

侯杰一句话说的赵曜摸不着头脑。

“侯师叔，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没睁开眼睛？”

“呵，你知道为何你想用轻功走的更快的时候做不到吗？”

侯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这，当然是我的功夫不够了。”

赵曜试探的说到，侯杰噗嗤一下就乐了出来。

“这都是你力气用错了地方，干功夫什么事。你那根本就不叫轻功，不过就是在往上窜罢了，你且跟我施展一下你的轻功。”

被侯杰好一顿揶揄，赵曜了心里多有不服，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当即也不客气，脚下用力一步就跑了出去，他用的步法乃是北派绝技八步赶蟾，每走一步就蓄上三分力，等到踏出第八步的时候，整个人的速度将快上足有八倍之多！

赵曜连着三步踏出，已经就是快的没影了，到第五步的时候，人已经快的近乎是脚尖儿点着地皮走，踏出第六步赵曜凭空窜了起来，第七步的时候赵曜凭空翻了一个筋斗，就在第八步眼见要踏下来的关键之时，侯杰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之间，侯杰就出现赵曜的身边，伸出手指朝着赵曜的肩膀上轻轻一戳。

“噗。”

就像是戳破了一颗气球，赵曜本来已经腾空数尺，浑身的气当时就泄了出来，一下就摔回了地面上。

“刚才我这一指的力气，和小孩子比起来都不如。你这轻功连这轻轻一指就经受不住，那里算是什么轻功。”

在赵曜落地之后，侯杰平淡的说着。赵曜默然无语，他知道侯杰方才的一指确实很轻柔，可他不明白为何如此轻柔的力气都承受不住。

“你发力的位置不对，在你双脚开始离地之后，你全是在用肩膀发力，强行将自己往上提，脚下没有根当然就站不稳，我只要在你发力的肩膀上碰一下，你就摔下来了。”

侯杰如是说道，赵曜却是一脸的不爽，在他听来侯杰说的根本就是屁话。

“师叔，人在地上的时候脚下当然有根，可在腾空之后脚下无处借力，肯定是要用肩膀发力，这有什么不对吗？”

听出了赵曜语气中的不服，侯杰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还没有睁开眼睛，人在空中难道就没有借力的地方了吗？世间万物宇宙沧桑都有实体，不过是有轻有重有大有小，你在行气时能使出那么大的力气不就是因为借助了真气的精华？

和尚也讲什么一花一世界，安知这微尘中就没有万千世界？气息尘埃中飞舞悬浮着多少的小虫，这些都可以是你借力的对象。”

赵曜差点就乐出了声，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侯杰那意思是让他踩着空气里的细菌走路？

“你不信却是也正常，也罢，我就让你看看。”

说着话，侯杰猛地伸出了手，朝着赵曜的脑门儿就拍了一巴掌。

“嗡！！！”

赵曜只觉得一股气顺着脑门直入颅腔，紧接着两耳中一阵轰鸣，好似狂风过境一般，吓得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一切平静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各色光斑。

“不要看不起这时间任何一个微笑的虫豸，所谓天人合一不过就是人看清楚自己在世上有多么渺小，你能做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借助他物之手罢了，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看好了。”

侯杰说着郑重的说到，舒展双臂开始行气，这下赵曜可以清楚的看到侯杰周身的好多光斑都被他吸入腹中，这些光斑似乎在侯杰的身体里欢快的游走，接着侯杰的双脚浮现着淡淡的光晕。

“你刚才走的是八步赶蟾是吧。”

嘴里一边说着，侯杰迈出了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为了让赵曜看的更清楚，侯杰特意用的和赵曜相同的力量，也是走到第五步脚尖点着地皮，第六步人凭空而起，直到第六步迈出去的时候，侯杰和赵曜的步法还是一模一样，可接下来却是既然不同了。

赵曜第六步落足的时候，力量已经又脚上转为肩膀，全凭气将自己往上提，可侯杰却是稳稳落足，脚尖处闪烁着一颗亮点儿，正点在了离地两寸高的一颗光斑上，踩着那光斑侯杰迈出了第七步，而身形已经冲到了离地六七尺高的位置！

第七步又是踩在一颗光斑之上，而这时的侯杰凭着八步赶蟾的蓄力，已经快到了模糊，赵曜也只是勉强看清。

“嗖！啪！”

侯杰第八部踩下之后，赵曜只听得如响箭一般，接着就是双脚落地的声音。再看侯杰已经是站在演武场的另一边了。

“咝……”

赵曜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演武场可是比足球场还大一圈，侯杰八步就走了出去！

随着侯杰迈出了这八步，赵曜视野之中的光斑也渐渐熄灭，眼前一切都恢复如常，不过赵曜已经顾不得这么多，急急忙忙跑到侯杰的身边。

“师叔高明，师侄我服了。”

然而侯杰却是没有实受赵曜的恭维，摇摇头之后说到。

“你刚才已经看见了，以气御气，以体内真气为引，借周身之气的力，才算是真正的武者。

现在的你本质上和张旺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靠着吐纳来增进体魄。你行气到关键处时膻中穴痛就是因为这里的关窍还没打通。

经常想我刚才那样以气御气使内外交互，有助于早日打通关窍，达到真正的运转如意。”

说着话，侯杰在赵曜的膻中穴上轻轻点了两下，赵曜连连点头，不禁有些神往的说到。

“师叔，等我也把这以气御气学会之后，岂不是也能跟您一样御气行走了。”

却不想侯杰当即浇了一盆冷水过来。

“屁嘞，御气行走谈何容易，你没看到我最后一步踩空了吗。走到后面已经快到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了，一脚踩歪就落回了地上。

武林中一般的侠士御气行走最多走不出三五步，要是用轻功赶远路，还是要借助些东西。”

赵曜点了点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徐恩凭借树枝渡江。

“那师叔，您若是御气行走的话，最多能走出去几步？”

听到赵曜这么问，侯杰忍不住有些自矜的一扬脸，略微得意几分的说到。

“六步。”

赵曜忍不住偷笑，比其他侠士多能走出一步也是多的。

之后侯杰又教给了赵曜如何望气，接着点拨了一番之后侯杰也就没有再留赵曜多待。

回到了住处已经是中午，赵曜先是给自己打了一盆清水洗了把脸，接着又换了一身衣服正在想着接下来该干点什么，突然从传呼外面传来一阵劲风，接着一颗暗器撕破了窗棂纸朝着赵曜的面门打过来。

“啊？！”

赵曜当时一惊，连忙伸手去抓，等抓到手上的时候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颗炒花生豆。

“张旺！一准是你狗日的对不对！”

一把推开了窗户，张嘴就骂街。事实上他也猜的针对，正是张旺此时蹲在矮墙上吃着花生豆瞅着他嘿嘿的乐。

“又骂人，赵师弟练完功了？正好没事儿跟我去前厅看看，咱们巢父林里来了一群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