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下班后,骑着共享单车来到XX大酒店,在门口被保安拦下,说自行车不能进入。他把车子停在一棵树下面,拎着公文包走进西餐厅。
服务员走上前,“欢迎光临。先生,您有预约吗?”
“郁风先生订的位。”
“请跟我来。”
服务员把程楠领到预定的包厢,敲了敲门,“先生,您的朋友到了。”
郁风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程老师,您来了。”
“您好!”
郁风绕到程楠身后,替他拉开椅子。
程楠感觉到椅子碰到他腿弯的时候,下意识坐下,身体和桌子的距离非常合适。
程楠:“……”
短暂的尴尬过后,程楠第一个反应是回想刚才自己是从那个方向入座的,左边才是正确的入座方式。
“程老师看看菜单吧!因为不了解您的口味,我没有点菜。”郁风开了瓶红酒,替程楠倒上。
“谢谢。”
“程老师不用这么拘谨,我们就是正常的老师和家长之间的交流。”
说起家长,程楠突然想起上午通讯录的事,“杨贝贝同学的紧急联系人,是我们校长。冒昧问一句,您跟校长……”
“朔方是我大哥,我是贝贝的二哥。”
这么一捋,程楠思路瞬间开阔起来,原来是兄妹三人。
“程老师,贝贝刚从国外回来,之前一直上的是贵族学校。生活习惯跟国内很不一样,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希望您及时提点。”
“原来是这样。”虽然新闻是在家长邀请他之后发生的,但程楠还是觉得这顿饭可能会有别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关于杨贝贝坐豪车上学和管家陪同这件事,在国内是没有先例的。当然了,这在你们眼中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事。如果需要向大众解释的话,我身为老师,肯定会保护学生的。”
“您误会了。新闻的事有我大哥处理,我只是想见见贝贝的班主任。不是有一种叫‘家长会’的东西吗?”
“…东西?”程楠飞快的翻着菜谱,心想,家长会是老师邀请家长,不是家长邀请老师,更不会在这么高档的场所吃饭。还有这暧昧的爵士乐,程楠进门就想吐槽了,刚才坐下的时候,差点儿闪了他的腰。
“程老师,您选好要吃什么了吗?”
程楠的思绪被打断,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旁边的服务员上前,拿走菜单,“请稍等。”
程楠问:“您不点吗?”
“我已经点过了,等着跟您一起上。”
程楠点点头,靠回椅子上。每次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就显得格外尴尬。
准确来说,是程楠尴尬。
眼前香槟、玫瑰、爵士乐,对面坐的却是学生家长,异域风情的男士虽然也颇具美感,但这已经超出程楠的直男审美。此时的他,只想回家撸串喝冰啤酒,再找一部探案剧下饭,简直完美。
晚餐很快端上来,程楠盯着盘中一坨坨乳白色的食物,加上红色的点缀,倒是很有食欲。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爆炸一般充斥口腔,刺激着从未被唤醒的特殊味蕾。
“还怪好吃的。”
郁风切下一块牛排,沾了沾酱汁,“法式焗蜗牛,程老师的品味不错。”
程楠:“……”
蜗牛?
雨后青草地的泥土芳香,缓缓移动在青石板上的蜗牛,画面感扑面而来。
程楠喝了一大口酒,想要把脑子里的记忆冲刷掉,却适得其反。他越是想要忘记蜗牛,脑子里反而全是蜗牛。
“那个,贝贝哥哥,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个约,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我没事,就是想请您吃个饭。既然您有事,您先忙。”
程楠应了一声,拿起公文包离开后,直奔卫生间。
毫不知情的郁风看着对面桌上的法式焗蜗牛,“下次我也尝尝这个吧!”
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郁风接起电话,对面的声音很熟悉。
“郁风少爷,我们老板想请您来不夜城作客,今晚有时间吗?”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郁风把手机扔在桌子,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
小跟班从外面进来,“少主,您跟程老师聊完了?”
“他有事,先走了。对了,不夜城那边有消息了,你去准备一下。”
小跟班趴在桌子上问:“要不要多带点人?”
“你又想干嘛?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打架。你跟着我就行!”郁风把刀叉扔在桌子上,往后一靠,“而且人家已经调查过我了,刚才还叫我郁风少爷呢。”
…
晚上10点,郁风姗姗来迟。
一进门,上午那位年轻的小姐便迎上来,“郁风少爷,您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我们老板都等急了。”
“刚才去开家长会,娱乐和祖国的花朵,我当然选后者了。”郁风把上衣一脱,扔给小跟班,衬衣扣子开到第三个,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上拿起一杯酒,“烦请带路。”
二楼开放式雅间。
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当中,左青龙右白虎,旁边站俩二百五。现在的坏人表现的都这么外露吗?
想想意大利的老爹,可是极尽低调。路边摊喝酒,大排档吃饭,连眉来眼去的女人都是一条街的店老板。
郁风坐下来,“你们老板呢?”
“我就是老板。”彪形大汉说。
“如果你们老板没有诚意,何必浪费我时间呢?我时间虽多,可不贡献给男人。”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笑声特别文雅,“年轻人,眼力不错。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
“猜的。”
中年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衣,半截短裤,金链子大碗表,锃亮的方形戒指戴在粗短的手指上。
他坐下的时候,沙发都跟着哀嚎,可见吨位不小。
“后生,听说你要买我的店。”
“看着喜欢。”郁风趴在二楼护栏上,朝楼下的姑娘打了个流氓哨,“姑娘也漂亮。”
老板跟着说:“价钱也漂亮。”
“你的暗线生意我不要,姑娘你可以打包带走。把店留下就行!”郁风漫不经心地说。
“没了店,我还怎么做生意?”
郁风转身靠在栏杆上,努了努嘴,“没了生意,这店可就叫不出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