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留在裴家院子外面。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红衣公子。红衣公子手拿银扇,一双丹凤眼斜睨着面前这个破旧的房子,好看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他用扇头敲了敲额头,满脸苦恼的样子。
车夫是个壮实的汉子。见到少年如此模样,沉声说道:“三少爷大可以派人来找那丫头,不用如此纡尊降贵。”
红衣公子挥袖,用那慵懒的嗓子淡道:“叫门吧!”
车夫跟着红衣公子多年,表面是车夫,其实是他的随从。他听见红衣公子话语里的警告意味,不敢再造次半分。
走上前,朝着里面的方向喊道:“有人吗?有客来访。”李氏正在里面收拾房间,听见陌生的声音走出了房门。那红衣公子衣袂翩翩,一身耀眼的红衣站在乡村之地就像水墨画中的一抹红,瞧着是那么的张扬耀眼。李氏虽说年纪大了,眼神却很好使。他连忙
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来。
“这位少爷。”李氏恭敬地行礼,那礼节不沦不类,瞧着有些可笑。“不知有何贵干?”“上次本公子与你孙女说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何必明知故问?你孙女呢!本公子有话要问她。”少年,也就是谭家三少爷谭弈之笑得温和,只是笑意淡淡,瞧着就是那幅我能来你们家真是祖坟冒青烟的
不可一世模样。裴玉雯刚从山里回来,身后背着新鲜的桃花花瓣。见到红衣公子出现在这里,她也不觉得奇怪。不过红衣公子的态度让她冷笑几声。她大步走过去,从红衣公子的身侧经过,不顾车夫的叫唤便走进了篱笆
门。
谭弈之额间的青筋跳了跳。那双如黑幽幽的宝石般的眸子冷嘲地看着裴玉雯的身影。
“看来这位姑娘的眼神不太好使啊!本公子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也看不见吗?”裴玉雯将背篓放下来,对着旁边的李氏道:“奶奶把桃花瓣清理干净,我稍后就进来做明天要用的糕点。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朗朗乾坤,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想必也不会做什么有**份的事
情。”
最后那句话是对谭弈之说的。那眼眸上扬,气质有几分妖娆,瞧着也是有几分风情的。
“你这贱婢”车夫指着裴玉雯,粗糙的脸上满是怒意。然而在看见裴玉雯清冷扫过来的眼眸时,愠怒的脸上僵硬起来,眼眸里闪过畏惧的神。
那气息让车夫想起了老太爷。老太爷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一个眼神便让对手说不出话来。这女娃小小年纪竟有这么重的杀气,车夫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下去。
谭弈之挑眉,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在打量她的期间,手里的银扇翻来覆去把玩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谭弈之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女子。倒不是说这容貌与谁相似,而是刚才看见的眼神,让他似曾相识。
“寒室简陋,想必公子也是不屑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吧!”裴玉雯风尘仆仆,偏偏这仰首挺胸的样子像是她才是哪家的贵族小姐,而对面的少年才是寒室村夫。
谭弈之的嘴角微扬,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深意。
“谁说本公子不屑的?有客从远方来,姑娘将客人驱之门外,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谭弈之说着,迈着那高贵的大长腿走进满是泥土的大院。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让后面跟着的车夫紧张起来。
“三少爷怎么了?”
谭弈之抬起腿,看向那满是鸡屎的鞋底,英俊的脸上出现龟裂的痕迹。
本来有些不满谭弈之的裴玉雯见状,嘴纹如湖水里的涟漪般一点一点地展开。
“早就提醒过这位公子,我们家简陋,实在入不了公子的贵眼。”裴玉雯淡笑。
谭弈之看了看满院子的鸡屎,终究没有再迈一步的勇气。反正这里也是院子里,不用担心有其他人盯着。
他用扇头指了指车夫,再指了指那篱笆门:“先把门关上。”
车夫连忙前去关门。刚走到那个位置,一人用力一推,正好将门撞到车夫的脑门上。砰一声,车夫朝后倒去。
走进门的裴烨扛着木柴,见到坐在地上的车夫,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你是何人?来我家做什么?”
“小弟。”裴玉雯抬眸看了裴烨一眼。“不用大惊小怪。他是这位公子的人。”
裴烨认得谭弈之。毕竟像谭弈之这样长相俊美又骚包的少年不是天天都能见着的。他扛着柴火走过来,上下打量谭弈之,摇摇头,轻叹一声走进柴房。
谭弈之被裴烨看得浑身发毛,特别是他最后的那句叹息,总觉得在暗示什么东西。
“他什么意思?”谭弈之看着裴烨的背影,一幅不解的模样。
裴玉雯看着谭弈之,慵懒无骨地把玩着耳边的碎发,淡笑出声:“他上下打量你,是在观察我有没有伤害我的能力。对着你摇头又叹息,是觉得你伤害不了我。”
“呵!现在的女人都是这样狂傲吗?”谭弈之冷笑。
“咱们直说来意吧!小女子要养家糊口,光阴对公子来说是用来蹉跎的,对我来说是用来珍惜的。”裴玉雯正。
谭弈之想起此行的目的,看了那车夫一眼:“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车夫看了一眼裴玉雯,想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伤不了他们家主子,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谭弈之和裴玉雯两人。谭弈之知道裴家的其他人在房间里听着他们谈话。他不怕他们听着。他有求于裴玉雯,裴家其他人早晚也会知道。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表露出来。
“我确实中了毒,而且已经中了好几个月。姑娘放在桃花糕里的那剂药材是什么,可否告之?”谭弈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银扇。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风流佳公子的样子,眼里的戾气显示着他的不平静。裴玉雯见得多了。豪门世家里的勾心斗角最是伤人。有时候最信任的人偏偏就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这少年受到的打击不浅,想必已经知道是谁要害他,而害他的那个人又是他很信任,或者很敬重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