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最热最闷的月份已经过去,踩着盛夏的尾巴,京城今年早早的立秋了。
过了立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陆白也终于没再露宿在院子里了,她开开心心的享受着秋天即将到来的喜悦,自己在院子里动手做点心。
在院子里她们最终还是自己动手搞起来了一个炉灶,上面放着昨天刚刚买的新锅,灶膛里燃着几块木头,锅里“滋滋”的冒着热气,陆白正卷着袖子在灶上忙碌。
清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一边的桌子边,耐心的看着最新一期的三百六十行。
长慕被陆白指派出去买一些东西,她走的时候陆白还没开始火,所以当她走进王府的后门,看见从自家小姐院子里隐隐约约飘出来的烟雾时,她就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小姐她在做饭吧!!!
她火急火燎的回院子一看,果然是她在生火做东西。
长慕走进了看了一眼,问:“呃,小姐,你最近看谁不顺眼吗?”
陆白头也没抬回她:“你在说什么鬼话,这可是我学了好几天,打算给秦王殿下做的爱心糕点,小屁孩懂什么,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爱心糕点。”
长慕求助的看了一眼清寒,清寒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既然如此,那么王爷最近肯定惹王妃生气了,自己娶得媳妇,受着吧!
陆白也没有真的生傅归的气,毕竟某人不开窍,自己生气都是白费功夫那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他居然以为自己在外面有了心上人?平日里夸秦王聪明敏锐,没想到在这种事上也是个小白啊。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既然傅归不懂,她懂不就行了吗?看来不能迂回套路了,要果敢一点,热情一点,要让尊敬的秦王爷感受到来自自己王妃的炙热的扑面而来的骚气!
于是,陆白决定送爱心糕点……她觉得自己亲手做的很有意义,到时候,就算是掰着傅归的嘴,也得让他吃下去!!
最后出炉时已经是下午了,陆白郑重的把一盘焦里透糊的据说是荷花酥的不明物体装进了食盒。
长慕、清寒:“……”哎呦,造孽啊!
“长慕,你随我走一趟,我给王爷做了下午茶,哈哈哈,他肯定会被感动哭了的。”
长慕、清寒:“……”下不下午茶的不清楚,但是秦王可能会在下午中毒,一定会被恶心哭的。
长慕用眼神示意清寒:要不你去将大夫请来,以备不时之需?
清寒:我觉得这是王爷人生路上必须要过的一个门槛,不好过多干预。
长慕:“……好的。”
清寒留守看家,陆白带着长慕出门直往前院走去。
上次去时还是有护卫带的路,这次陆白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傅归的书房。她刚要抬手推门,就被一个护卫拦下了。
“王妃,王爷不在书房。”护卫恭敬的道,他当值多年,除了那位姑娘,居然还能见到一位有权出入前院的人,这位还是王妃,还能够不经通传直接靠近王爷的院子,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们王爷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他们做下人的却是一清二楚。
“王妃,王爷在外面的亭子里,小的带您过去。”他道。
陆白微笑示意:“那边有劳这位兄弟了,不过,王爷在亭子里做什么?”
“这……”护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火热电子书hurex
“无妨,你说便是。”
“王爷在与墨姑娘说话。”
陆白脚步一顿,后面的长慕差点撞到她:“王妃?”
“亭子在哪里,你指给我们看便是,不用你带路了,本王妃打算去听墙角。”陆白摸着下巴道。
墨姑娘,还能有几个墨姑娘,自然是墨不语了。她老早就好奇这个人在王府究竟是什么分量了,大好时机,正好用来听墙角。
那护卫被她这么直白的话说的一愣,王妃果然与众不同啊,连嫉妒通房听墙角这种事都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王妃不愧是王妃,和王爷真般配!
不过护卫不知道的是,陆白心里想的是,要是二人谈话内容正常也就罢了,要是逾越那么一咪咪点,这盒点心,自己非要全部塞进他的肚子不可!
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主子恶意的长慕默默地抱紧了食盒,秦王啊,自求多福吧,一般情况下,抢救还是来得及的!
陆白顺着护卫给指的路一路向南,果然看见前方有个小亭子,里面坐了两个人。身旁有下人伺候着茶水。
亭子旁边有一从灌木,陆白朝长慕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地挪过去。
她们的耳力本来就不错,靠近一些就能听的清楚里面在说什么了。
“王爷的棋艺又进步了,前些年我还能与王爷一决高下,现在却是摸不清王爷的路数了。”墨不语看着棋盘,两根清瘦苍白的指间执一枚黑子,她看了一会,将手里的黑子放回去,赞叹道。
傅归气定神闲的将白子一粒一粒的捡回去,语气淡淡的:“棋盘如战场,你不进步,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份。”
重新摆上一局,墨不语先手,她将黑子放下,然后道:“依我看,棋盘如世界,棋子乃世人,一切的纷争不过是尘世的喧嚣罢了。”
傅归点头:“也可。”
“不可。”陆白施施然从灌木丛一边走出来,她是来听墙角的,以为能来个“捉奸在亭”,结果两个人凑一块,讨论人生哲学?
这是那日陆白气冲冲走后傅归第一次见到她,看着陆白神采飞扬的眉目,忽的觉得她与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什么不可?”墨不语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出入前院,而且还不用通报,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刚才陆白的话问道。
陆白提着裙子蹦上了亭子:“我说,你们说的,都不对。”
哎,不就是人生哲理吗她也会啊,秦王快看我看我!
果然,傅归带着好奇探究的眼神看向陆白:“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陆白一屁股坐在傅归身边,然后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一捡出:“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归和墨不语均一头雾水:“?”
墨不语看着她将自己的黑子一粒一粒的捡走,整张棋盘上只剩下了白子,但是她也不清楚陆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王妃指点。”
陆白攥着手里的黑子,将拳头伸到棋盘上:“棋盘就是棋盘,而我,是操盘者……我要你亡,你就不得不亡……”说着,她将拳头松开,掌心的黑子瞬间“噼里啪啦”的摔在了棋盘上,棋子自高空落下与棋盘碰装出清脆的声响,震耳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