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笙似是不解张正锦说的那句“咱们要文明一点”是什么意思,眸子皎皎,少有的一丝无辜在里头。
他缓缓地吐出一句:“我一直都很文明。”
用着最无辜的神色,说着最不无辜的话。
张正锦听闻呵呵笑,转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他又低头看了眼地上还昏迷着的丁楚耀,眉头瞬间紧蹙,这人怎么越看越有点眼熟?
“他就是在火域报信给吞罗让人来截走咱们东西,还倒打咱们一耙的那小子。”马乱在旁悄悄地提醒。
为这事,老板又重新多留在了火域一年,没能及时回来民国见辽漫漫小姐。
当初废他一只手算是轻的了。
谁能想到这丁楚耀这么不知好歹,又作死的搞这一出。
活腻歪了。
闻声,张正锦眼里滔天怒火在燃烧,在理智丧失的边缘疯狂行走。
双眼布满红血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平静且狠戾:“折什么腿,挖什么眼睛,直接杀了喂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者,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好人,多杀少杀对他来说无所谓。
火域的人都说张正锦这人狼心狗肺,殊不知他其实很护犊子,也很爱屋及乌。
马乱霎时间一个哆嗦,目光慌乱的看了看钟元笙,又看了张正锦,最后落定在钟元笙的身上。
这不是他怂,是担心老板因此又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标签加在身上,一来二去,辽漫漫小姐难免会误会,怕从此对他家老板更避而远之了。
这可是他一开始就带头磕的啊。
但愿人艰不拆。
在马乱的心中,辽漫漫早已经是他家老板的小娇妻。
思及此,马乱观察老板的脸色,静等着他如何下吩咐。
钟元笙身修玉立,左脚笔直的站着,右脚散漫的曲起在前,站姿处处都透着一股懒懒散散、漫不经心。
眸光微眯,唇边轻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细看毫无温度可言。
哪还有平日里的温润柔和之态。
须臾,他饶有兴味的开口:“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张正锦自然也是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是想要留丁楚耀一命,但怕是生不如死呐。
蒋佳心全身抖得可怕,指尖冰冷。
她也不傻,只是涉世未深,太单纯心眼没那么多。
整个事情的经过再加上他们刚才说的那些,细想起,她从在村里就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随后,一步步引诱到这偌大又繁华的民国来。
突然冷冰冰的手被人握住,蒋佳心顺着手臂往上看向手的主人,是还被蒙着眼睛的苏在临。
手掌很大,能感觉到有一层硬硬的老茧,不过却很温暖。
“别怕!”
苏在临就算看不见,也能知道小姑娘那双不谙世事水灵灵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想到先前一直都在假扮钟元笙骗她,心里难过不已同时又对她无比的愧疚。
顿了顿,他抿了抿嘴唇,嗓音干涩地又说:“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你。
蒋佳心也深知他被逼无奈,边红着眼眶流泪,边用力摇头地笑道:“不怪你,我不怪你。”
笑的是能遇到他,哭的是他们的相遇是被人安排好的。
很假。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不解风情地突兀响起。
“你俩别再煽情了,煽得我想扇人了!”是张正锦,面色正满满当当的挂着一股暴躁。
被张正锦这么一恶声恶气的凶着,蒋佳心往苏在临的身后躲了躲,疯魔乱舞的长发遮掩住她受惊的小脸。
等叫的人来带走蒋佳心和苏在临以后,钟元笙俯瞰着地上迟迟不见醒的丁楚耀。
弧度好看到刚刚好的眼尾一瞥,朝马乱说道:“把人给泼醒。”
“啪”
水撞击人脸的声音。
丁楚耀浑身颤抖,迷迷糊糊的醒来,裂开的伤口碰到水剧烈的在痛。
深入骨髓,无处不在的肆虐着。
入目撞见钟元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牙齿霍然咬得咯咯作响,哆哆嗦嗦的攥紧拳头想站起来,但实在太疼,动一下就像一根针在他的肉里扎一下。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现在的丁楚耀显然还没有预料到,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接下来的“主餐”才是最大的痛不欲生。
当腿和眼珠子从身体里分离的那一瞬间,他头一回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了。
彼时,还没开始,钟元笙招手示意旁边立着的马乱:“乱子,别让他昏迷了。”
“好嘞!老板!”
马乱颔首,扭头看了眼后边静候着着的几个兄弟。
不用开口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这是他们长久以来“朝夕相处”建立起的一种默契。
不多时,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不过隔音效果特好,里面动静这么大,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也都不会听到。
晚上八点,高雅气派的一家饭店包间里。
一个大圆桌围坐满了人,觥筹交错。
俊男美女中,也不缺乏几个中老年。
坐在主位的是个油光满面的男人,约摸四五十来岁,笑起来一口金牙。
他就是丁斗丁导,雪伞这部戏的导演,今天是杀青宴,在座的也都是演员和一些主要的编剧人员。
喝到一半,兜里的电话响起,丁斗蹙眉,这么一蹙他眼睛下方很重的眼袋就更凸起,皱皱巴巴的。
示意包间里的所有人继续,他则走去外头接起电话。
一接起那边一位老妇人的声音就惊慌失措的传出来,说到重要词语时还破音了。
她是丁家的保姆。
可想而知,被吓得不轻。
“先生,家里刚才有人寄过来一个包裹,里面……里面是小少爷的一……一截腿和两个眼珠子。”
上面没有注明寄件人的地址,也没有留名字,单只有丁家的地址。
保姆奇怪得紧,正想问问是谁订的东西,放脚下四方形的塑料盒子突然像有人在动手拆开一样,凭空打开了。
不看不知,一看险些把命给送进去了。
要说保姆是如何知道那就是丁楚耀的腿和眼睛的,丁楚耀是她从小看护到大的,腿上那块独特的小胎记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保姆打小就知道那孩子是真的皮,没想到长大成人了会是这么的皮,皮到残疾了。
夫人她又叒叕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