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禄和一对母子……
答案呼之欲出。
“‘最近’,是指哪一日?”赫成瑾压抑着怒气,声音竭力保持平静。
此前几日来,安乡伯府都在为找寻赫安茜姐妹而四处派遣人手,就连他都在认真地“找人”。
而作为茜娘她们的父亲,世子竟然……
焦浩看着他阴沉可怖的眼神,哆嗦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树干努力回忆。
“属下二姨家的狗前日下崽了……嗯,就是那日,属下过去拎了只狗崽回家,正巧看见的。”
赫成瑾“嗯”了一声,随后记下了焦浩所说的地址,转身离去。
见他气势汹汹离去的样子,焦浩愣了愣,赶忙追上去,“镇抚使大人,您是要去——”
关于安乡伯府的事,他可是听过不少传闻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那对母子,他也不会想到,那些传言中看似捕风捉影的很多部分,原来都是真的!
明明应是罪魁祸首的安乡伯世子,在这个时节却还在和外室私相授受,万一引起自家上峰兄弟不和……
焦浩冷汗都下来了,正要追上去,前面的人远远地抛来一个淡淡的哼声。
“闭紧你的嘴巴就好,我自有分寸。”
赫成瑾当然不会去做打草惊蛇的事。
随着夏侯衡回京,两家的恩怨必然要正式揭开,赫成禄不会敢在此时光明正大地挑起事端。
但既然说起了这档事,他一定会提前做个准备,不会让赫成禄的龌龊心思得逞。
走出风灯胡同,赫成瑾翻身上马,正要扬鞭,犹豫一下后却掉了个方向。
虽是指挥使亲口放他临时休沐半日,他却根本不想回那个“家”。
这几日他已经在联系相看新的宅邸,不求够大,只要能容纳姨娘和姐姐一家便好了。
通过推介,前几日他已经找到了一家牙行。
但当牙侩听说他想找位于昭明里的房子,便有些为难。
“这位爷,那昭明里……都知道如今住着的是咱们大越最大的财主,凡是人都想挤进去,哎……”
赫成瑾知晓他不过是想哄抬价钱,想了想,也不点破、不争执,只是平静地道:“夏侯氏在夕荫街的宅子不足两亩地,以他们的财力、几位公子的年轻才俊,将来必成大家,这样的宅邸如何能满足他们?”
牙侩心里诧异,但好歹常与人打交道,脸上情绪半点不显,反而饶有兴趣地点头,“爷的意思是?”
赫成瑾淡淡道:“一旦夏侯氏开枝散叶,必不满足于这区区两亩地的宅院;京城寸土寸金,昭明里更是如此,而夏侯氏经商从不用卑劣手段,占人宅邸扩建自家的事做不出,您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不扩建,那便只有……搬家?
牙侩着实大吃一惊,若是夏侯氏打算搬家,昭明里的宅院价格自然会暴跌,到时……
不对啊,分明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消息啊?
可是看看面前这位年轻公子,又似乎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牙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醒悟,方才那些话,分明是对夏侯氏极为熟悉之人才能说出来的!
即便夏侯氏搬家之说纯属虚妄,但这位公子也分明与夏侯氏渊源颇深,把他给伺候好了,岂不是在夏侯氏面前也好有些脸面?
牙侩是个机灵人,马上相通了其中的关键,换上笑脸向赫成瑾连连作揖,“爷说得可是对极了,小的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些事情呢?爷放心,房子这事小的能解决,若将来要是……”
赫成瑾这时才弯了弯嘴角,很快收敛笑意,温和地道:“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牙侩这回可算放心了,送走赫成瑾之后便立即埋头开始查找登记在册的房子。
这几日过去,也不知牙行那边的消息如何了。
不知道牙行那边挑到的宅子究竟会在哪……
赫成瑾心中生出一些莫名的期待。
若是能够靠近……不,哪怕是靠近夕荫街,也就好了。
这样想着,赫成瑾转过一个路口,正巧见到迎面而来一架马车,带着熟悉的花纹和装饰。
这不正是夏侯家的马车么?也不知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赫成瑾犹豫了一下,方才夏侯衡才离开,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巷子,应当不可能是夏侯衡的马车……
忽然一丝诡异的声音从右面屋顶传来,赫成瑾下意识地握紧腰下刀柄,正要出声示警,却见巷子两边的屋顶上都倏地掠下几道黑影!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那架夏侯家的马车!
“当心刺客!”赫成瑾不再迟疑,眨眼已拔刀在手扑了出去!
马车夫被这一出场景吓得呆住,忽然,车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加速,不要停!前面是大路!”
赫成瑾刚刚隔开一名刺客的剑,心里好不意外。
这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夏侯三姑娘?
这一晃神,背后一道冷风袭来。
赫成瑾眸光一沉,眼角看到马车还在继续往前奔驰,他咬咬牙,唰唰几剑逼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顺势前进一步,准备以后背强接下这一剑——
“叮”的一声,背后的凉风向着肩胛斜斜划了出去,并未有入肉的痛感。
来不及思考这一剑为何会失手,赫成瑾立即回身强攻。
幸而一共只是三名黑衣人,看到马车已经冲出了巷子口,赫成瑾心头一松,转而全心投入战斗,愈战愈勇。
三名黑衣人似乎也想不到会冒出这样的拦路虎,几十招之后,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喊了声“撤”,带着两名同伙飞快退走。
赫成瑾随即转身向马车走去,却见马车只是停在路口,马车夫也还在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他。
她……为什么还不走?
赫成瑾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只快步走向马车,马车夫跳下车辕扶住他,惊慌地道:“壮士你还好么?你伤得很重啊!”
“伤重?”赫成瑾摇摇头,他并无疼痛之感,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疲乏。
马车夫一指地下,“您流了好多血!姑娘说让您上车休息,先送您回家去。”
上车?
赫成瑾连连摆手,“不必了——”
人家一个未及笄的姑娘,他怎么能与之同乘马车?
马车夫还想再说什么,车门忽然打开,露出西陵毓不耐烦的脸。
“还不上来?你又不是唯一一个。”
看着她身边躺着的蓬头垢面的男人,赫成瑾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