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瑾沉重地摇摇头。
“以敖侍卫如今的情形,根本不能说话,微臣已将他安置妥当,若能找出真相,必来向陛下禀报。”
光远帝神情凝重,“离太后寿辰已不到一个月,倭人竟敢潜入京城,当真好大的胆子!传朕的口谕,着五城兵马司加强巡视,凡有可疑者,即刻捉拿查问!”
旁边的内侍应声退去。
段启维也知此事重大,见光远帝已果断下令,也就放下心来准备奏报今日夏侯衡所说之事。
但还未开口,见赫成瑾仍一脸犹豫地站在原地,并未有告退之意,意外之下不由问道:“怀玉可是还有内情禀报陛下?”
光远帝也闻声转过头来看他们。
听到下令彻查倭人时,赫成瑾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大胆的念头,正在迟疑是否要提出,却听到段启维点了自己的名字。
他索性豁了出去,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只是想起当初广阳王府的华英郡主于杳平府遇害,微臣推断极有可能是倭人所为,如今倭人进京,又对敖侍卫下手,难说不是为了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光远帝来了兴趣。
赫成瑾咬牙,“广阳王府镇守东海,多年来与倭人交战数次,威名远扬,而倭人也因此对其恨之入骨杳平府或许有线索,还望陛下明察。”
光远帝沉吟片刻,“朕似乎派遣了”
“刑部侍郎纪大人。”赫成瑾迫不及待地提醒,惹得段启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光远帝点了点头,“不错,纪康前日确派人送回过一道折子”
说到这,皇帝的脸色却倏地阴沉下来。
“他只说还未现明确线索,可如今倭人都已混入了京畿,朕倒要看看,他现在是不是仍旧没有明确线索!”
旁边的内侍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门内外的几名内侍更是吓得直接跪下。
“陛下息怒!”段启维有些责备地看了赫成瑾一眼,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嫩,哪有这般在皇帝面前就议论别的臣子的?
收到上峰的目光,赫成瑾也觉得惭愧。
他本意只是想旁敲侧击,看能否从皇帝嘴里得知一些与华英郡主案有关的情形,谁知竟把纪侍郎给连累了?
见此情形,他向段启维投去一眼抱歉,只好提前向光远帝告退出去。
等到赫成瑾离去,御书房内一时仍气氛低沉,无人敢出声。
良久,光远帝抬起头,见段启维仍在,不由诧异道:“永朝,难道你不是为倭人之事而来?”
段启维:
他竟然被下属抢了皇帝的注意?
光远帝尴尬地咳嗽一声,“且坐罢。这儿也没有外人。”
他的亲姑母昌乐大长公主嫁的正是庆国公,段启维是他的表兄,虽年龄相差不但段家两位表兄自幼时便对他多有照拂。
因这份血缘,段启维倒是对光远帝的脾性较为了解,笑笑之后也就不以为意了,自若地落座,“臣今日要奏的本不是怀玉所说之事。今日巳牌时分,臣的衙门来了位稀客,更与臣说了件稀奇事”
光远帝蹙眉,段启维及时站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折递了上去。
他补充道:“若陛下阅过后有意,夏侯衡随时可接受召见若陛下无意,便一把火烧掉,臣也就当做今天没有来过。”
光远帝正要接过这封折子,听到“夏侯衡”三字,眼睛微微眯起。
这副样子落在段启维眼中,越觉得与齐王桓靖佺酷似。
段启维心中暗忖,这二人反而更像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
光远帝随意地翻开奏折,边看边低声笑道:“既然是他,必然是要给朕带来些惊喜了哦!”
最后那声轻呼,似惊喜似赞叹。
段启维想起今早,夏侯衡来对他说出那番话时自己的反应,不由会心一笑。
“陛下以为如何?”
光远帝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手中握着那封奏折,有些激动地来回走动起来。
段启维接着笑道:“臣知道,陛下怀有这想法已经很久了自定延帝后,为缩减国库开支,这支军队解散已久但如今太子年幼,若能重组幼军,提拔得力干将,对我大越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光远帝垂头。
祖父定延帝时期,大越曾遭逢大难,国库甚至一度难以为继,各处缩减人员与开支,东宫幼军自此取缔。
正是因此,当年还是太子的父皇天顺帝险些遭难,登基之路更是历经重重困难。
如今大越终于稳定,他自己的太子亦是自小体弱,的确需要一队可靠之人拱卫东宫,以保江山稳固
光远帝用力捏了捏指节,心中虽然被这个想法牵动着兴奋难平,面色却渐渐平静下来。
心念电转,他回身不动声色地向段启维道:“前番东征,这夏侯氏也是出了一大笔军饷罢?”
段启维一愣,很快脑子便转过弯来,慨叹道:“自夏侯氏遵照享恩令迁入京畿,也不止一次为朝廷出力,虽只是在野之商,对大越也是一片赤胆忠心呐。”
光远帝笑了笑,将密折放回御案上,淡淡道:“此事非同一般,朕还需斟酌,改日朕会召他进宫,看看他是否当真诚意如此。”
皇帝的心思不能随意教臣子摸透,段启维隐约感到光远帝似已对这番提议心动,也就不再多言。
他正欲告退离去,却听光远帝似随口道:“若是组建幼军,也不知谁人能担当指挥使一职?”
段启维正要应声,光远帝只是摆摆手,随意从案几上取了另一本折子开始翻看。
段启维只得口称告退,转身步出御书房,心头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幼军之职,与东宫卫率却又不尽相同。
顾名思义,幼军多选拔权贵中的年轻子弟,以及为国捐躯的将士遗孤。
他们虽看似仅为备选之军,他日却会进入各处军队要职更因自小于宫中操练,与如今的太子年岁相仿,无疑将会是新帝将来的重要臂膀,不可小觑!
段启维思索起来,慢慢在心中揣摩起光远帝的心思。
如此,幼军指挥使必然不可太年长,又不可太年轻,对皇帝和太子都需心怀忠诚家世需得清白,少些牵扯,不易被人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