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光微微摇头。
赫成瑾的眸光一下黯淡了。
时若光扭头,见敖善同样神情变得萎靡,又道:“别灰心么。纪侍郎是个死心眼的,随后勒令杳平府上下抽丝剥茧,最终发现有一个登记在册的倭人商团,恰在郡主队伍入杳平前两日进城。”
赫成瑾心里一喜,但很快又摇头道:“这也许是巧合。”
敖善眼巴巴地看着,只等时若光继续往下说。
时若光嫌弃地看了赫成瑾一眼,“杳平并非交通枢纽,又近内陆,平常外籍商贾在那里歇脚,本已奇怪;而郡主遇害后一日,这个十人商团便匆匆北上了”
他卖关子似的一顿,转身面向北方。
赫成瑾随着他的一转身,视线也投了过去,忽然醍醐灌顶,“北上,他们到京城来了!果然是他们!”
敖善迫不及待地指了指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幸亏时若光及时给他泼了盆冷水:“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还是别拖后腿了。这儿有个很乐意帮忙的,你只管指使他做事就是了。”
敖善顺着时若光的手指,就看到满脸干劲的赫成瑾,终于难得因外人一句话而露出开心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赫成瑾倒是浑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郡主!
正要起身,看到外面已深的天色,赫成瑾又只得按捺住这个想法。
安顿了时若光在这儿歇息,赫成瑾直接折去了书房。
小小的宅院经过整理,已经越发有了规模,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先前时若光来时,赫成瑾就在刚刚收拾出来的书房里,整理着这些天收到的情况。
这几日京城里虽没有动静,天策卫和顺天府衙门却不敢有半分懈怠,一面暗中搜寻,一面还在继续为“诱饵”制造机会。
尉迟默答应得很爽快,也为了雪耻而决心好好配合,可连着这几日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有些倦怠和灰心了。
整理完手头的东西,赫成瑾铺开信纸,提笔准备给西陵毓写封信详述方才时若光所说的事。
虽然现在住得近,到底身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总去见她不大好。
而且茜娘如今也回了伯府,颜娘更小、也不知事,借颜娘的名义过去也不太合适。
不如就像郡主那般,写了信命小厮送去,反正都是生面孔,也少落人口舌。
写着信笺,赫成瑾脑海中也飞速回想着刚刚说的一切,又想起西陵毓所说的。
齐王府本打算派侍卫前去,最终没能成行,导致送亲队伍在杳平府寡不敌众
赫成瑾手腕一颤,一滴墨迹落在了信纸上。
他委实不愿相信
明知广阳府军才从战场退下,正是人马皆乏之时。
难道就因为对郡主无情,便连这点忙都不愿帮吗?
还是说
赫成瑾心中忽然掠过一个阴险的想法,霎时将自己惊住。
难道,桓靖一早便知道杳平府郊外有埋伏,才不愿自己王府的侍卫们去冒这个险?
若是当初有齐王府的侍卫们加入,最后的结果谁能知?
赫成瑾匆匆写好信笺,吹干墨迹后封起,又叫来了知心,吩咐他明日将这封信送到。
知心在四个小厮中年纪最小,今年才十六岁,可最为机灵体贴,几天下来便得到了赫成瑾的信任。
他答应了下来,略一犹豫,又从背后拿出了一封请帖。
“这是?”赫成瑾好奇地接过,却没着急打开。
知心眼巴巴地看着他,“公子,淳安郡主又送帖子来了先前的赏荷宴改期,所以盛情邀请您过去呢。”
赫成瑾想了想,好像之前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就是菁华楼的那个?”
什么菁华楼叫价、价高者便有机会邀请自己希望的客人前去,共赏菁华楼著名的十里荷花
赫成瑾一早便觉得这事儿很无趣。
在京城之中辟地种上十里荷花,只为了办宴席?
即便菁华楼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该做这无聊之事。
知心连连点头,忍不住道:“公子,听说那位郡主为求改期,苦等荷花最盛之时,好容易又定在了明日。您去捧个场,总是没错的”
“为何你希望我去?”赫成瑾听着他少年老成的话,有些好笑。
知心脸上掠过一抹赧然,嘟哝道:“奴才小时候听娘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勋贵家的更是如此。公子被伯府踢出门,得争回这口气您若是有机会成为同临王府的郡马爷,一定能叫他们颜面尽失!”
赫成瑾简直哭笑不得,这怎么又扯上了什么郡马?
知心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京城中都知道,同临王今年是要亲自上京给太后祝寿的;淳安郡主又到了成婚之年,她特意摆宴,一定有这方面的企图!”
赫成瑾正失笑,忽然神情一凛。
今年太后是大寿,华英郡主上京成婚,原本也是想锦上添花,为太后祝寿添彩;
同样作为异姓王爷,同临王原本也是深居简出低调行事之人,今年却亲自上京,难不成也存了和广阳王较劲之意?
只是,这消息又是怎么弄到街头巷尾都知道的?
赫成瑾盯住知心,眉头微皱,“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同临王亲自上京,你从何处听来?”
知心一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奴才喜欢和人闲谈,以前在牙行便认识了一些小兄弟,他们现在去了不同的府,可万一在街上见到,还是乐意和奴才聊几句”
赫成瑾心里意外,看来这小子不应做小厮,反而有望做个风媒。
他阴沉的脸色渐渐有些和缓。
知心悄悄打量着他,也不知他心中所想,默默吞了口口水,才嗫嚅着继续道:“奴才也不记得究竟是从谁那儿听来的。但淳安郡主摆宴改期,奴才倒是听去了菁华楼的兄弟说,因好几位都拒了,郡主很是失望,才决定改期。”
赫成瑾一想,这本和自己无关,不过他知道时若光也拒了,大约是时氏玉郎不到,那位郡主会觉得失望吧。
没想到知心说:“听说,公子没去,郡主格外懊恼,直接掀了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