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一声轻呼并未引起周围哭哭啼啼的少年们的注意。
“你戳哪儿呢?”西陵毓真是羞恼了。
小童子这才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正戳中了她的肋下,吓得涕泪横流,“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又经过西陵毓的一番劝哄兼恐吓,小童子才抖抖索索地把那把匕首翻出来,颤巍巍地拔出来给西陵毓切断了绳子。
“雪切”真不愧是名器,只轻轻划拉几下便将绳子切断。
西陵毓收回雪切放好,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住的手腕和脚踝,笑着向小童子一拱手,“多谢,你真是有一副侠义心肠。”
小童子愣了愣,一下破涕为笑,又连忙抬起袖子掩面,嘟哝道:“你可真是个怪人。”
西陵毓笑了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在小童子惊恐的注视下往方才刀疤汉子们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了会儿,又向左拐过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道紧闭的石门,想来方才他们正是从这儿离去的。
西陵毓走到门边嗅了嗅,环视一圈没有见到别的出路,便又顺着原路退回到刚刚的地方。
见她回来,还在抹眼泪的小童子连忙站起身迎上前,埋怨地道:“姐姐,你过去干什么,万一他们回来了,你岂不是会被发现?万一他们他们把你”
话到后面,声音有些发颤。
西陵毓微笑地看着这个小家伙,这孩子倒是真有几分热心肠,等到出去之后,她一定会登门道谢。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被这问题提醒了,小童子马上理了理衣襟,向她作了一揖,满脸严肃地道:“学生纪长泉,今年十岁,就读于天林书院。”
西陵毓回想起赫成瑾所说,被掳走的少年少女几乎都是出身勋贵之家,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家中父母是何官职、有何勋爵?”
纪长泉低头,半晌才不好意思地道:“家父任太史待诏,祖父是刑部侍郎。”
西陵毓轻轻“哦”了一声,只觉这名号听着倒是熟悉。
“刑部侍郎?就是、就是被派去杳平查查广阳王事情的那位?”
纪长泉诧异地看着她,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不错,正是家祖父。”
西陵毓拍了拍额头,这倒是巧了。
不过,这孩子被掳来时,那位侍郎似乎还没回京,恐怕从纪长泉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调查的情形。
纪长泉眨眨眼,鼓起腮帮子,“礼尚往来,姐姐你既然问了我的名字,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
西陵毓不禁被他这故作老成的样子逗乐,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夏侯斓。”
顺便在手掌上比划了这个字。
纪长泉歪着脑袋想了想,“原来是‘霜叶初斑斓’的‘斓’,姐姐的名字还是很好听的嘛。”
聊了几句,原本的紧张气氛似乎散去了一些,纪长泉也放松了许多。
西陵毓也就不和他计较这些咬文嚼字的玩意儿,只微微笑了笑,转头又往别处看去。
刀疤汉子临走时,两个手下熄灭了几支火把,现在矿洞里又变得昏暗了。
西陵毓方才粗略数了一下,除她以外还有两个小娘子,其余连纪长泉在内一共是七个少年郎。
从最开始传出被掳消息起,最早的那几个少年,在这儿怕是已经被困**天了。
两个小娘子因为害怕,见西陵毓一副从容的模样,便都一前一后靠到了她的身边。
瘦高个儿的名叫骆盈儿,说是云望伯府的长孙女;另一个较矮些的圆脸则是大理寺卿的孙女,名叫胡俏俏。
粗略叙了年纪,两人便都对西陵毓称起姐姐,抽抽噎噎地开始说起这几天的经历。
骆盈儿被掳来得早些,这儿只有三个少年郎,原本害怕得恨不能马上咬舌,但见那三人也都沉浸在恐惧中,没什么想欺侮她的念头,这才心头一松。
昏暗的矿洞里,根本无从得知日升月落,骆盈儿又渴又饿,靠着石壁一直昏睡着。
不知何时,刀疤汉子才带着那两个蒙面人手下过来,给他们送了些吃喝,但那些硬得像石头的烙饼和散发着怪味的水,却令人实在无法下咽。
甚至还有一个少年郎,一次被那烙饼硌掉了一颗乳牙,疼得捂着嘴直哭。
结果,反而换来刀疤汉子三人的狂笑和嘲讽。
“所以,他们一天只送一次吃喝?”西陵毓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大约是什么时候?你觉得,离现在,大概还有多久?”
骆盈儿轻轻擦了把脸,哽咽地道:“我也不知从何处知晓或许,还要再过两个时辰罢。”
旁边的胡俏俏和纪长泉一脸黯然地对视一眼,也都默默点了头。
西陵毓掐指一算,“方才在菁华楼,大约是午时二刻入席;从京城走到金山,大约又要一个时辰。那贼人又恐吓了大家,杀掉了同临王世孙,算下来应当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纪长泉弱弱地举手,“是以现在只是未时末?”
西陵毓不置可否,忽然吸了吸鼻子。
火把燃烧,散开淡淡的气味,还有这样一群人在这
若是封闭的矿洞,空气理应越来越闷,甚至还会令人心悸、头晕,最后活活闷死。
可是直到现在,西陵毓都没有任何不适。
“这儿一定还有别的出口。”西陵毓低低地道。
胡俏俏脸上露出喜色。
骆盈儿却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消沉,“早在你们来之前,他们中”她向身后指了指,“已经有人去试过找路,可是一无所获,还因为被发现了逃跑,差点被打死”
她哆嗦了一下。
西陵毓明白过来,“那刀疤男所说的逃跑,便是那个少年么?”
骆盈儿点点头,却似乎不想继续往下说。
好巧不巧的,不远处有人忽然喝道:“喂!你们几个,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西陵毓抬头看去。
矿洞里一共是七男三女,不知不觉间似乎分成了两个小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