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瑾面有愧色。
还没来得及解释,纪志清已经先冲到尉迟默面前把他拦住,急吼吼地道:“世孙且住,现在救人要紧,哪有空来问责啊?让镇抚使歇口气,再带我们分析情形。”
尉迟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天策卫的主子不是皇帝舅舅吗?这小子怎么对这个镇抚使这么殷勤?
赫成瑾向纪志清感激一笑,环视一圈,沉声道:“大家将现在搜集到的情况说一下,好确定从哪个门出去。”
两座东门边的人最没有收获,甚至连马车都没有见到一辆,说完之后都纷纷懊恼不已。
南门和北门的调查人也说了自己发现的可疑之人,但因为马车中没有搜到任何破绽,只能暂且扣押下人马,可最多只能两个时辰。
若是不能确定他们有罪,便只能释放了。
赫成瑾点了点头,看向旁边还一直没说话的人,认出是纪志清的那两个小跟班;邓程文和焦浩。
他俩领了三四个人去了西门,这时候却没说话,默默地站在一边。
赫成瑾细心观察,却见邓程文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些发红,立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被谁伤着了?”
邓程文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并没有”
“我受不了了!”旁边的焦浩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齐齐向他看去,邓程文立即伸手将他肩膀按住,低声请求道:“别了,还是少些生事”
两个人推推搡搡半天,一边的纪志清也怒了,上去把邓程文拉开,盯紧焦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用顾忌他,直说就是了!”
焦浩捏紧拳头,怒气冲冲地道:“我们几个在西边的开明门,等了那么久其实只有一驾马车过来,而且是一驾格外大的马车,里面好像还塞得满满当当。”
纪志清一跺脚,“那还不上去检查?”
焦浩激动地嚷道:“我们这不就上去了吗!可是那赶车的,非说是这是平原侯府的马车,说说我们区区天策卫,根本没资格检查他家的马车。案子紧要,我气不过上前理论,他们还动起手来,老邓才替我挨了那一嘴巴和一脚”
“平原侯府?”赫成瑾脸色一下阴沉,“这是陛下的命令,他们竟然阻挠天策卫办案?”
忽然,又有一个天策卫举起了手,怯怯地道:“方才在北边通明门我们也有、也有一驾马车没有查”
赫成瑾回头,锐利的目光刺得那天策卫一哆嗦,连带着三人都一起跪倒下来,“大人饶命!只因那车是兴国公府的,态度坚决,我们也实在无法拦截”
众人一下沉默。
兴国公府与皇后家有姻亲,兴国公世子夫人更是皇后的亲妹妹。
尤其,兴国公府与庆国公府向来不怎么对付。
去年东征统帅,光远帝本就是在两位国公爷之间摇摆了许久,最终确定了光远帝的姑父庆国公段清。
为此,更引得作为皇后太后家姻亲的兴国公府不满。
即便天策卫想拦,果然还是得掂量一番。
“除此之外,别的马车绝无可疑之处?”
面对赫成瑾的这个问题,其余天策卫们这回倒是异口同声:“绝无!”
难道这贼人竟然是和别人勾结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赫成瑾有些不寒而栗。
但既然目标已经锁定在平原侯府和兴国公府,却比先前一把抓的情形好了很多。
赫成瑾沉思片刻,想到两家国公府之间的微妙关系,或许请段启维过来也不大方便。
不如直接面圣?
他拿定主意,向纪志清等人道:“你们在开明门和通明门附近守住,一旦这两驾马车返回,无论如何要留在城门边!我即刻进宫,向陛下请示。”
纪志清等人高呼一声“诺”,各自风风火火地去了。
赫成瑾整理了衣着,忽然发现尉迟默竟然还留在原地,“世孙为何还不走?”
幸而这时院子里已经没了什么人,众人都各自忙去了,尉迟默面带犹豫,抬起头看了赫成瑾一眼。
“你若进宫,只别说出那两架马车的归属,否则若是查无实据,反被他们拿住把柄,你将来的仕途,只怕就毁于一旦了。”
尉迟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或许,是因为犯了那桩大错,失了东宫卫尉的职务,让他不得不多思考了些。
赫成瑾心中有些动容,拱手道:“多谢世孙提醒。”便大步离去了。
尉迟默看着他笔挺的背影,不知怎么,他感觉赫成瑾并没有把他这番话听进去。
还是说,这个赫二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骑上自己的爱马赤云,赫成瑾飞奔进宫,在宫门口递了牌子等候召见,但因为急切,在原地有些不耐地来回踱步。
为何会有如此巧合,令两家勋贵都牵扯进其中?
无论是平原侯或者兴国公,似乎都是不好得罪的人。
赫成瑾眉头紧拧,握着绣春刀刀柄的右手也紧了些,可是他不能在此退缩,他必须要把那些被掳走的少年们救出来!
“咦,这不是赫镇抚么?”熟悉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赫成瑾转头,赶紧拜下,“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坐在肩舆上,和上次见到时相比,气色似乎好了些许,不再显得那么苍白病弱。
他微微一笑,侧身靠近了过来,“看你神情焦急,是在等着父皇召见么?”
赫成瑾垂首道:“是末将有急事求见陛下。”
太子抬头看了看宫门,又遥望了一下远方的宫殿,“既然是急事,便跟着本宫走罢,正好本宫这时也要去见父皇。”
赫成瑾心中大喜,但脸上并不太喜形于色,拱手道:“多谢殿下相助!”
太子转头吩咐了内侍们快些走,赫成瑾不敢怠慢,也急急地跟着他们走去。
一路走着,太子不时回头打量身后的青年。
从上次救下自己后,他似乎就没再见过这个青年人,这时再多看两眼,觉得倒真是个沉稳的。
想起此前,尉迟默被踢出了东宫卫尉,东宫的守卫里确实就少了许多可用之才。
太子心中清楚,虽是拱卫东宫,但其中塞进来的勋贵子弟,有实才的其实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