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个上午,赫成瑾四处奔波登门拜访,又得了纪志清的帮助,终于取得九名少年的口供,飞快整理完后交给段启维送入宫中。
此案重大,由刑部直接接手,天策卫一下子又得了闲。
于是在午膳时,赫成瑾命知心送饭过来,趁机问了夏侯府的消息。
知心果然不负使命,将打听到的事巨细靡遗地说了。
得知郡主尚在昏迷,赫成瑾格外沮丧,知心后面的话也就听得不认真了。
等到下衙,赫成瑾急急忙忙地就要赶回家里,却被纪志清拦住了。
“镇抚大人,家兄和我这时要去夏侯府登门道谢,你可要和我们一起去?”
赫成瑾激动得险些跳起来,但见纪志清满脸的促狭,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算了罢。”
纪志清赶紧拽了他一把,憋不住笑了出来,“别介!镇抚大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属下这是跟你开玩笑呢。快,一起走罢!”
“我不想去”
“真的不去?”
“”
等到上了纪家的马车,才发现除了纪家兄弟,还有一个小家伙。
纪志清的兄长纪志源是名相貌老实诚恳的青年,甚至于有些木讷。
对赫成瑾见礼后,纪志源一直絮絮地向赫成瑾诉说谢意,说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
赫成瑾顿时好一阵局促,手脚都不知放哪儿放了,只赔笑道:“令郎吉人天相,既然找回来了,以后再多加小心便是。”
纪志源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下官打算买几个粗通拳脚的小厮,将来犬子上学下学都得全程跟着”
“爹!”旁边的小家伙不满地抗议,但被纪志源无视,仍然继续说着他自己的计划。
赫成瑾也听得有些头痛了,见那小家伙双臂抱胸气鼓鼓的坐着,忙和他搭话道:“为何你也要跟着出来去夏侯家呢?”
纪长泉嘴巴一瘪,眨眨眼睛,神色立即现出担忧,“小叔不是说,夏侯姐姐从山上坠下、仍在昏迷着么?我我心里难过,夏侯姐姐都是为了救我们才落在后面的”
赫成瑾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看了旁边纪氏兄弟一眼,装作随意地道:“你们一共七个少年郎,为何会让一个小娘子出头呢?”
纪长泉委屈地摇摇头,“只有夏侯姐姐有武器,而且我们逃出来,也都是夏侯姐姐的布置,她说是什么‘鹤翼阵’。”
赫成瑾“嗯”了一声,“这是战场上很常用的一种阵法,攻守皆可自如切换。”
纪长泉眼睛里冒出崇敬之色,“果真!看吧,夏侯姐姐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赫成瑾失笑,正要继续追问,纪长泉却气愤地道:“可是,兴国公府的戚世孙,那时非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回去帮夏侯姐姐!他还说,他就是向牺牲夏侯姐姐,给我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牺牲”这两个字,令赫成瑾霎时变了脸色。
这两个字,深深地扎到了他心底隐痛的位置。
当时,郡主不也是为了给王爷争取时间,才留下殿后的么?
而最后,郡主却
纪长泉的笔录是由纪志清做的,故而赫成瑾并未亲耳听到,这时便急忙问道:“兴国公世孙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说与我听。”
“你小子,刚刚都没告诉我呢,现在你只实说罢。”纪志清也插嘴道。
纪长泉清了清嗓子,也不扭捏,把刀疤汉子一声尖叫后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马车里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但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纨绔子弟,有这样自私且可耻的想法倒也是正常。
赫成瑾紧紧捏住拳头,只是这事落在如今还无比娇弱的郡主身上,他无法容忍!
而且,兴国公府如今有重大嫌疑,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绝不姑息!
到了夏侯府,下人进去通报过,很快便有人出来,将四人迎了进去。
第一次见到当家主母,纪氏兄弟都吓了一跳,惊异于莫老夫人如此的年轻。
若是夏侯衍不解释,他们还以为这是夏侯家两位爷的大姐或者表姐呢。
面对道谢,莫老夫人也是照单全收,半点不带客气。
毕竟自家宝贝孙女这时还昏迷着呢,受别人几句道谢、收别人点谢礼又怎么了?
纪志源小心地道:“因知道府上富庶,小子们也无意班门弄斧,只是让老夫人和二爷知道我们的诚恳和心意,也希望三姑娘能早日康复!”
他呈上礼盒,夏侯衍接过,打开一看,见是几本古书,心中颇有些惊奇,郑而重之地道了谢。
莫老夫人抹了抹眼睛,强笑道:“承您吉言。也希望令尊早日破案,抓住幕后主使,那就是给老孙女最好的礼物。”
纪志源唯唯诺诺应了,纪志清却一下被勾起斗志。
不出所料,赫成瑾果然当了华丽丽的背景,根本没有他能插话的地方。
该找个什么机会去看望郡主呢?
赫成瑾心里如被一群猫不紧不慢地挠着。
纪长泉却是个活泼机灵坐不住的,心里挂念着他的夏侯姐姐,见父亲和老夫人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马上凑上去。
“请问夫人,我可以去探望夏侯姐姐吗?”
他才不要给这位夫人加上一个“老”字呢!明明看起来比他的祖母还年轻嘛!
莫老夫人端详纪长泉一番,见他生得可爱,人又机灵,和五郎夏侯迁当年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莫老夫人越来越欢喜,点了点头,吩咐道:“青霜,由你陪纪小公子去博源院罢,都是孩子倒也无妨,只是两位公子就多多怠慢了”
纪氏兄弟哪里敢进后院,连忙都道“不妨事”,“不怠慢”,然后就眼巴巴地在会客厅等自家孩子出来。
青霜年纪与白虹相仿,都是莫老夫人身边的武婢,却更为活泼。
她领着纪长泉走,见纪长泉四面张望满脸好奇,便问道:“纪小公子是看到了什么吗?若是有心,不妨提提建议,府上即刻改。”
纪长泉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道:“为何,这儿这么寒酸,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首富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