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是他!
简单的一句话,但因为出自心上人之口,赫成瑾倏地感到心神激荡。
少女脸上的羞涩,还有她眸中的光彩,令赫成瑾一阵目眩神迷,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捧到自己颊边,轻轻贴住。
西陵毓没有反抗,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微笑。
原来,这个表面上如此从容镇定又慷慨好施的赫二,心中藏着如此浓重的自轻和心结。
她似乎已经享受了太久赫成瑾的帮助和庇护,而且都当作是理所应当。
如今,她应当也为他做些什么才好。
四目相对片刻,西陵毓忽然道:“昭明里的房子,你可是以丁姨娘的名义买的?”
赫成瑾猛地被这问题带得回神,下意识地点点头,喟然道:“买房时,还未被赶出家门,怕被父被伯爷责备,就斗胆用了姨娘的名字。”
西陵毓眸光闪了闪,“但是房契上的签名画押,都是你做的,对否?”
赫成瑾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没错!如此”
西陵毓靠着手杖起身,赫成瑾心中忽地一动,上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你混蛋。”
低声咒了一句,甚至还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但西陵毓还是别过脸,指了指那边的书桌,“取纸,研墨,润笔。”
“诺。”赫成瑾只觉得心中的阴霾已经散了大半,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笔墨纸俱备,二人商量着写完了一份契约书,检查一遍并无错漏,当即各自签名画押。
赫成瑾又无声地将这份契约书读了一遍,不由感叹郡主的急智。
将契约书收好,赫成瑾重新将西陵毓抱起,正要往床边走,西陵毓又捶了他一拳,“去窗边。”
这只小小粉拳直如挠痒一般,但赫成瑾还是依言掉了个方向。
将她放在窗边的座椅上,赫成瑾不解地道:“已经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西陵毓指了指窗户,“我看着你走了,还需关窗查验呢,当心给别人留下把柄。”
“把柄?被夏侯府的人么?”
赫成瑾失笑,那个厉氏都被休、赶出夏侯家了,谁还会对郡主如此针锋相对呢?
西陵毓摊手,做出个要捏针囊的动作,赫成瑾连忙笑着“逃”走了。
等到彻底没了动静,西陵毓才随手理了理身上衣服,叫了菲儿二人收拾屋里的东西。
两个丫鬟一听到传唤,马上推门进来。
见自家姑娘如此冷静地坐在窗边(幸好是窗边?),菲儿料想应是什么都没发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姑娘方才研墨了是在做什么?
都要睡了,总不会刚刚来的人是特意过来找姑娘练字的罢
蕖儿实在憋不住了,过去向西陵毓撒娇道:“姑娘,刚刚来的是谁啊?”
西陵毓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瓜,“没有谁来。收拾好了就出去罢。”
“可是”
菲儿赶紧拽了一把蕖儿,也揪了一把她的耳朵,“姑娘的吩咐都不听了?没大没小的,咱们快些出去。”
直揪得这小丫头眼泪汪汪的,非常委屈地告退出去了。
这一夜,西陵毓和赫成瑾都是好眠。
二人心知,此事不可着急,若即刻出击,定会正中兰氏接下来的圈套,无论如何不能冒进。
翌日醒来,西陵毓只觉身上的伤痛似都减轻了许多,即使不用手杖,下地行走也能忍住。
西陵毓心中雀跃,看来夏侯斓的这具身体渐渐强健起来了,待得伤愈,她一定要更加紧些锻炼。
而且,也得仰仗那位雪翁的出手相助。
西陵毓暗自可惜,那时的自己一直处在昏迷中,也没能见那位老神仙一面,应该当面给他道谢才好。
西陵毓在屋里来回走动,恰巧欧氏推门进来,见此情景差点没又吓得厥过去。
被母亲一番耳提面命过,西陵毓只点头连连答应,好心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瞧着女儿满脸的喜气洋洋,欧氏也是一头雾水,便只当她是因恢复健康而高兴。
忽地想起一事,欧氏从袖中取出一封帖子,蹙眉道:“后日是七夕,斓儿,因你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今年宫中的七夕宴发来了帖子。”
“宫里?”西陵毓好不惊奇。
说来也是,她被“封”了县主,理应进宫“谢恩”,只是因为伤重卧床,才一直耽搁下了。
西陵毓接了那帖子打开,匆匆阅过内容,咋舌道:“这如何是好,宴上还需每人准备一段才艺、一套女红娘,我不去了。”
原来京城贵女们好的都是这口,她总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舞一套剑或者打一套拳罢?
至于女红咳咳。
不如叫她多交几个人头呢。
欧氏连连点头,“娘正是这么想”
“胡闹!”夏侯衍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
夏侯衍急匆匆进屋来,把欧氏一把摁到座位上,“就知道你要惯着女儿坏事。”
欧氏气得脸上发红,“怎么就坏事了?反正那事也轮不到斓儿,送她这重伤未愈的去宫里,不是叫她平白受屈么?”
夏侯衍拍了拍额头,正要说话,眸光一转就对上了西陵毓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愣住了,“斓儿”
西陵毓接过芙儿端来的茶饮了一口,笑眯眯地道:“爹爹,娘说的那是什么‘事’啊?怎么就轮不到我了呢?”
夏侯衍又愣了愣,良久才回神。
怎么回事,方才闺女那一笑,他竟感觉好像见到了大哥夏侯衡
都是一股莫名浓浓的“算计”之感。
夏侯衍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这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无奈地道:“你这丫头好罢,这事儿你也该知道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因着太后的六十大寿,今年七夕宫宴要讨她老人家欢心,准备顺便为太子选妃”
“噗”的一声,西陵毓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旁边的芙儿刚刚给自家姑娘递上手帕,转头又见到一身湿哒哒满脸委屈的二老爷,更是吓得脸都青了,赶紧冲出去取干净的布巾。
等到父女俩都收拾了,西陵毓还是下意识抹了把脸,好容易才把笑给止住:“难道,当太子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