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衙差大咧咧地走过来,见西陵毓等人竟然还在悠然吃着早点,不禁有些生气。
为首一人举起手中刀,挺胸大喝道:“就是你们,在水云寺埋炸药害人?”
西陵毓直接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起老太太刚刚送上来的包子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商梦桐见状,只得起身代为解释道:“炸寺另有其人。何况,这是不是一座寺庙,只怕还难说得很。”
衙差一愣,竟然还有人敢顶嘴,还反咬一口?
他登时怒道:“岂有此理,竟然污蔑水云寺的高僧,大爷现在就教教你怎么管好这张嘴!”
话音刚落,衙差一拳挥出!
但面前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的小娘子,忽然向他笑了笑。
衙差心里奇怪,却见眼前有光一闪,拳头上传来刺痛。
等到看清插入指关节里的四根银针,衙差怪叫一声,抓着手腕踉踉跄跄地退后一步。
“任头儿”
其余的衙差都慌忙围了过来,有两人立即拔刀,手上却发颤,不敢出击。
姓任的捕头忍痛拔出手背上的银针,盯着商梦桐怒火中烧,咬牙道:“还不把她们拿下!”
“住手!”背后传来一声呼喝。
众衙差回头,商梦桐也看了过去。
一名与时若光年纪相仿的青年匆匆走来,同样也是官差打扮。
他先打量了西陵毓等人,随后板着脸孔向一众衙差斥道:“不去捉贼,却在此间冤枉好人,简直胡闹!”
任捕头将手中银针举到青年面前,冷笑道:“康典史,您可看清楚了,这是她们先出手的!一介草民竟敢袭击官差,也该抓起来!”
青年面色变了变,再次将西陵毓等人端详一阵,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姓任的捕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情,脸上的嘲讽越发浓重了,“康典史,该不会这位是您相好的,您要立意包庇罢?”
“啪”的清脆一声,任捕头吃惊地捂住脸,转头看向桌子对面正悠然收回手的小娘子。
“你放肆!”
但任捕头虽这么吼着,心里却有些犯怵。
刚刚他还什么都没看清呢,竟然就被这黄毛丫头给扇了一巴掌!
难道这臭丫头也会武功?
西陵毓悠哉地吃完手边最后一个包子,又从容地擦拭了嘴角,这才冷冷地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这群人。
还真是一个不平的清晨,怪事都是接连到来。
若不是早先和夏侯三哥约定、在这里等他,她才懒得和这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衙差计较。
西陵毓的目光落在那名年轻的典史身上,淡淡道:“炸水云寺乃是因为另有其人使用了‘风火霹雳弹’,各位这样对我们穷追不舍,竟不知找错了人么?”
这个江湖中早已名声在外的小粒火药,霎时令一众衙差变了脸色。
任捕头更是惊恐地盯着西陵毓的衣袖,生怕她这句话说完就掏出一把火药来。
西陵毓起身,目光忽然扫到不远处又走过来的人,轻轻一笑,“犯人已经自己到了,和我们无关了。”
众衙差齐刷刷转头。
任捕头一眼就看到白衣翩翩走来的时若光,赶紧冲上去点头哈腰地道:“时监副,小的们来迟了,方才寺里爆炸,您可有受伤?”
时若光目不斜视地踏入店里,“把那些山贼处理了。”
任捕头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这就呃?什么什么山贼?”
还没得到回答,时若光已经在西陵毓的对面坐了下来。
西陵毓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时若光的一袭白衣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但他偏就稳稳地坐着,淡淡道:“我反悔了,不妨跟县主说说这件事罢。”
西陵毓冷淡地看着他,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端坐在原地不动。
但听到时若光嘴里的“县主”二字,任捕头等人齐齐看向西陵毓,脸色瞬间青了,忙不迭地都跪倒下来。
“县主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县主饶命啊”
西陵毓仿佛没看到这群人似的,对着时若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时若光垂眸,长睫柔软,敛去了他原本的清冷气质。
“曾经我亦是奉上谕来此,因着急赶路而走了小道山路,却遭遇那外号‘金线鼠’的一帮山贼,意图谋财害命。
“彼时恰巧赫二随其父回乡祭祖,唯有他愿意留下相助,击退山贼,混战中更割下那匪首的耳朵,就是县主方才看到的那样。
“那群山贼受此重创,却并未改邪归正,我多方打听,得知他们竟潜藏在水云寺,一时不忿,便从官衙出来了,想要亲自报仇。”
听到“潜藏”二字,任捕头的脸上阵红阵白,马上领着那帮衙差调头往寺里飞奔而去。
他竟不知道自己辖下竟有这等凶险人物?!
这位钦天监副,可是县令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怠慢的主儿,想不到这位主儿竟在杳平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任捕头越想越觉得后怕,脚下也就走得更快。
时若光一气儿把话说完,西陵毓见他似乎说得辛苦,下意识地为他倒了杯茶。
抬眸看到递过来的茶杯,时若光微微一怔,眸中笑意一掠而过。
这丫头倒是有趣得很
但他很快恢复淡漠之色,起身道:“话已说完,康典史,回衙门罢。”
“诺。”那姓康的年轻典史应了一声,又忙向西陵毓道:“三哎不,县主,现在时候不早了,解先生说,让您不用再等他了。”
西陵毓一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反应过来,“他是为了你”
原来,先前夏侯远说帮人追踪倭人,竟然是帮杳平县的这名小小典史。
康典史露出俏皮的笑容,“也是承了一份人情,不然哪里请得动远兄出马?只是可惜那倭人死了,幸而到底还是找到了些许线索。”
“那他人呢?”西陵毓算是服气了。
这个夏侯三哥怎么避家人如避蛇蝎,即便是分别的话,都要别人代为转述才行?
又或者,因为是写书的文人,多多少少沾染了文人们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