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睡得太足,白日里被胡俏俏和林氏轮番探访一番后,西陵毓反而睡不着了。
而赫安颜也觉得一个人睡无趣,抱着枕头跑来要和西陵毓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西陵毓索性也就答应了。
赫安颜非常好奇表姐出门是去了哪儿,又好奇先前七夕宫宴时的情形,不住地问着问题。
西陵毓趁着现在有精力,也就耐着性子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听说姐姐赫安茜在宫宴上并没有和表姐打招呼,赫安颜难过地道:“难道姐姐真的不想和我们再说话了吗?姐姐也没给我写信来,我又出不去,我”
“你想见她?”西陵毓道。
赫安颜咬唇,嘟哝道:“以前,我觉得姐姐老是欺负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姐姐不要在身边可是现在,见不到她,我,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些空,不知道是怎么了”
西陵毓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这姐妹二人当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只盼这个颜娘能够一如既往保持这份纯真之心,不要和赫安茜一样活得那么累罢。
二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话,渐渐也都懒得开口,却仍是睡不着,两手握着朝着帐顶直瞪眼。
忽然,窗户那边传来一阵的声音。
西陵毓立即翻身坐起,难道是赫成瑾来了?
这个时辰比之前那次也太晚了些,他明日不需要去卫所操练么?
但西陵毓想到,即便是翻窗进来,赫成瑾也会轻轻敲一敲。
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间,那个奇怪的声音竟又变大了,连赫安颜都听得清楚。
她疑惑地支撑起身,“表姐,是”
西陵毓立即回身捂住她的嘴巴。
赫安颜疑惑地看着她,又被西陵毓拽着重新躺下。
忽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悄悄打开,一个黑影猛地翻身进来!
赫安颜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也簌簌流了下来。
是是来杀人的吗?自己会被杀掉吗?
赫安颜闭上眼睛,可这样仍然止不住泪水,
西陵毓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摸到枕头下的“雪切”握在手里,等着那人过来。
难道是杳平城下毒的人又来了?
幸而隔着纱帐,那名黑衣人超床上看了看,西陵毓眯起眼睛装出睡觉的样子,没有露出破绽。
黑衣人看过,竟直接离了床,径直朝着书柜走去了。
这人手脚很利落,翻动起东西来声音很轻。
西陵毓半撑起身子遥遥望去,忽然意识到,这黑衣人现在翻动的竟是今天她刚刚收到的、林氏送来的画。
而且这样轻车熟路地直接走到书柜边难道是内贼?
西陵毓眉头一蹙,又想到哥哥让她去取的画。
幸而她已经将潜龙图收在了别处,也不知这人究竟是冲着林氏的画来的,还是冲着那幅潜龙图而来?
那人还在书柜边细细翻着画,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满足地轻叹。
大概只是一名小贼西陵毓这样想着。
那黑衣人将找到的东西收进怀里,又转头往桌边看去,见桌上只有一支小小蜡烛燃着,转头又去了旁边的书桌,拿起原本放在那儿的油灯,向地上泼去。
西陵毓霎时汗毛倒竖,怒火填膺!
这人偷盗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杀人放火!
她飞快地想到一个办法,立即悄声在赫安颜耳朵边说了。
赫安颜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只得悄悄地往靠墙的床里面爬过去,又因为紧张而一头嗑在了墙上,发出闷响。
黑衣人泼完灯油,又准备返身去取蜡烛,忽然听到这声音,登时警惕地抬起头往床的方向看过来。
事不宜迟,西陵毓轻哼一声,发出如梦呓般的声音:“菲儿,有点冷来关窗户菲儿,死哪里去了?”
黑衣人目中闪过一丝狠厉,自背后掣出一柄短剑,悄悄地往床边走去。
西陵毓又故意打了个哈欠,声音稍微大了点,似乎显得更加不耐烦了,“菲儿,人呢?”
黑衣人看着床上两道娇小的身影,心中生出轻蔑。
听说这个小娘子封县主,是因为杀过人,看来只是传言。
不过是黄毛丫头罢了!
黑衣人心中暗自冷笑,贴着墙边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影子显现出来,悄悄地摸到床边。
这拙劣的表演实在令西陵毓忍不住想笑。
她揉了揉眼睛,做出惺忪又含怒的样子,挣扎着准备“起身”。
就是现在!
黑衣人立即扑上去,手中短剑猛地刺出,却陡然大惊!
他刺了个空!
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觉得喉头一紧,眼前出现了一张娇俏动人却冷若冰霜的小脸。
黑衣人这时已经连痛都喊不出来,意识消失之前,他只嗅到一阵臭味。
那是他自己七窍失禁的产物。
看着眼前的人轰然倒地,西陵毓立即披衣起身,抱住裹着被子躲在墙边的赫安颜,“颜颜起来,没事了。”
然后才大声道:“来人!”
赫安颜蜷缩成一团,听到西陵毓的声音,才敢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姑娘,怎么回事?”门外传来菲儿的声音。
西陵毓立即道:“你别进来,叫白虹来!你速速去请二老爷和二公子过来!”
菲儿的影子一晃而过,片刻后白虹推门而入,嗅到屋里的灯油味道不禁错愕。
“白虹,点那边的蜡烛,注意不要引燃灯油。”
西陵毓沉稳的声音到底有一定影响,白虹也很快恢复平静,默默点燃了蜡烛走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也大吃一惊。
西陵毓向窗边看了一眼,“你小心点,留心窗外有没有同伙。”
白虹用力咽了口唾沫,将蜡烛小心地放在床头,自己轻巧地掠到已经大开的窗边,尔后又掠了出去。
等到白虹在外巡视一圈回来,夏侯衍和夏侯巡也都一边整着衣裳一边匆匆赶到了。
看到地上的尸体,父子二人可没有白虹那么镇定,尤其夏侯衍,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亏菲儿及时搬来了椅子,扶着父子二人一齐坐下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夏侯衍回过神,颤抖着手指向地上。
西陵毓抱着赫安颜下床来,将赫安颜交到夏侯衍手中,娥眉紧蹙,“爹,要先查他是什么来历,然后再把尸体处理掉。”
夏侯衍觉得有些头晕脑胀,险些没接住赫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