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不等易泽脸上震惊的表情收起,夏侯衍淡定地道:“小女此前在金山,杀了两名匪徒,正是因此才获封县主。”
易泽把险些要掉下来的下巴扶了回去。
他倒是忘了这茬,旁边看似娇小柔弱的小娘子如今可不仅仅是夏侯家的三娘,而是朝廷的西平县主!
易泽清了清嗓子,脸上恢复了些严肃,“本官即刻发布认尸告示,只是案子中的一些细节还要县主和夏侯二爷配合。不知此人偷盗的是什么画作?”
夏侯衍看了女儿一眼。
刚刚他撒谎的时候就有点手心出汗,后面的还是让闺女接着说罢,不然他给忘了
于是由西陵毓接着道:“我也不知是何人所绘,看起来比较新,我大哥说画家为无名氏。如今那画被血所污,改日还要送去修补,若能坚定出是何人、何时所绘,到时再来回禀大人。”
易泽心里暗暗称赞,这小娘子虽然从民女忽然扶摇直上了,倒也没有因此骄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认尸告示很快就贴到了各个城门处,街头巷尾也很快议论开来了。
下衙时,赫成瑾回到家中,却见知心满面凝重地迎上前来。
由光远帝赐的新宅子已经落成,定在了七月二十迁入,这几日知心已经在联络搬家的车马,顺带开始收拾起的行李。
赫成瑾好奇,只是收拾行李,竟然也能如此严肃?
“公子,三姑娘昨晚被贼人登堂入室,险些被杀了!”
赫成瑾一下子脸色比知心还凝重,半晌才回过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始脱身上的官服,嘴里也厉声道:“她现在怎么样,受伤了么?”
他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夏侯衍,这么防贼似的防着他,结果却防不住真正的贼人!
还有敖善也是,明明现在已经住进夏侯家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保护不了阿毓?
知心紧随其后,一边接过他的衣裳一边道:“三姑娘没事,还把那贼子杀了,如今官府贴出告示了,正在等人认尸呢。”
赫成瑾的动作停了一瞬,又更加迅速地脱衣穿衣,换上了便服,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公子,你这就去夏侯府吗?”知心倒是不介意主子这么说干就干的性格,但是最近夏侯二爷不是不让公子去他们家吗?
才说完这话,赫成瑾的身影已经走远,只飘来一句话:“我是给二公子送帖子去的,凭什么不让我进”
知心抱紧怀里羽林卫的制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但愿公子能够心想事成吧。
赶到夏侯府,不等门人们说话,赫成瑾一步跃上台阶,沉声道:“我是来拜见二公子、给二公子送帖子的。”
两个门人互看一眼,他们早就得了夏侯衍的指示,虽然觉得二爷的做法有点太孩子气,但也不敢不遵从。
赫成瑾看到他们眼中的迟疑,声音骤然变狠,低声道:“你们三姑娘的事,还想再发生一次?让我进去!”
两个门人一哆嗦,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饶是心急如焚,赫成瑾也不愿在夏侯家的人面前坏了规矩,先转去了惊鸿院拜见莫老夫人。
见到莫老夫人,赫成瑾很有些意外。
一向光鲜亮丽又显得比同龄人年轻的莫老夫人,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许多,似乎一下子苍老了。
赫成瑾激愤的心情忽然有些平静下来,关切地道:“老夫人是身子不爽利么?若是如此,晚辈先告辞了。”
“没事。”莫老夫人缓缓落座,抬头看到面前年轻人眸中的关切,轻轻叹了口气。
赫成瑾心存疑惑,想了想还是道:“老夫人,晚辈已经去过庆国公府,可国公爷这几日身上也不大好,他坚持要亲身前来,因此打算等到病愈后再来,叫叫晚辈不要着急,也让晚辈代为向老夫人问候一声”
说完后面两句话,赫成瑾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算什么啊,岂不是让人误解自己太没礼貌?
赫成瑾懊悔完,抬眸却见莫老夫人有些痴怔地看着他,不由感到意外,连忙垂下眸子。
静默半晌,莫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好,你是个好孩子。别什么‘在下’、‘晚辈’的了,怀玉,你小时候还在老身身边撒娇呢,老身从来就没把你当外人呐。”
听到这番话,听到那个称呼,赫成瑾猛地抬起头,对上莫老夫人含笑的眸子,心中深深感动。
这话,简直比直接答应了他的提亲更有效力!
赫成瑾的声音不禁有些发颤:“是怀玉知道了。”
莫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然后主动提了起来:“斓儿还好这孩子自从六月里大病一场,现在整个人都比以前懂事、自律多了,不仅自己有胆有谋,还知道保护表妹,不然颜娘只怕也会受伤的”
赫成瑾耐心地听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骄傲。
那是自然,阿毓从前就是这样的人,不仅是一名出色的将才,更是胸襟广阔的上峰,正因为有她在,广阳府军才能在东海顽强挺立下去。
赫成瑾越想越觉得开心,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一下触到了袖中的帖子,连忙取了出来递过去,“老夫人,怀玉七月二十日将迁入新居,希望几位公子能够赏光前来。”
莫老夫人接过,欣慰地看着他,“好,怀玉果然是有出息的,倒是我们定然会去的。且去吧,三丫头现在应该会想见你的。”
赫成瑾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转身去了。
等赫成瑾走远了,莫老夫人看着桌上的请帖,轻轻抚过,眸中仍是有些怔忡。
贾嬷嬷端着茶水走过来,轻声道:“三姑娘觅得如此良配,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如此心不在焉呢。”
莫老夫人摇了摇头,眼神仍是放空着,“我在想别的事情。”
贾嬷嬷奇道:“还有什么事?难道是那幅险些被偷走的画么?”
莫老夫人再次摇头,道:“三丫头的屋里见了血,咱们只怕在这儿住不久了。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搬到哪儿去才好?”
贾嬷嬷:还以为是什么要紧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