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城。
坐落于黄风山脉与牛陀山脉之间,在二者交界处,有一条滔滔长河如长蛇盘卧般曲折贯穿。
依山而建,傍水而居。
玄阳城虽谈不上雄伟浩瀚,却也将黄风山与牛陀山的一大块交界边缘,还有那条长河的部分区域笼罩在其中,小有规模。
其城墙足有十来丈高,内垣用土夯修葺,外壁则用大型石砖砌建,再辅以石灰糯米浆浇筑,使之牢固不可摧。
城内大小建筑拨地而起,鳞次栉比,一眼不见尽头。
此刻。
夜已入子时。
寻常百姓家早已闭门塞户,卧榻安眠,而玄阳城的城主府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正腆着肚子在正堂内来回踱步,面色焦灼。
此人正是城主府的大管家,姓何,名铸。
“二小姐还没消息……”
“这都过去快整整七天七夜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唉!夫人走得早,老爷又从未续弦,大少爷又英年早夭……如今就只剩这么一根独苗了,这……你们说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二小姐也真是,找那水斛果让下面的人去就行了,非要亲自去……不让她去,竟还偷偷溜跑了出去……”
“唉……那深山老林处处危机,步步陷阱,这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
“现如今,偏偏老爷又病危不起……”
何铸双唇翕动,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冲下人唠叨,总之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而一干下人,却是没有一个敢吱声,全都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
“赵六!”何铸突然大叫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青衣男子从正堂外急忙跑了进来,候在一旁。
“派出去的人,可曾带回消息?”何铸劈头盖脸的直接问道。
“启禀大管家,人倒是回来了几个,不过……”
“不过什么?说!”
“不过他们……都是狼狈而回,根本没有打探到二小姐的任何消息,他们此番出去,要么遇了妖兽,要么中了瘴毒,有好几个还为此丢了性命。”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都是一群饭桶!
去!吩咐下去,明天再增派十倍人手,加紧搜寻,务必要把二小姐给我找回来。”
“喏!小人这就去。”
“等等,进城的各个路口、码头,还有城外的驿站,全都得盯紧了,要是发现……”
何铸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外府的司阍急匆匆地跑来通报:
“禀大管家!司马老神医来了。”
“快快快,快请进来!”
何铸面色一动,一把撇开了赵六,转而颇为恼怒地冲司阍斥道:
“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司马老神医来了不必通报,只管请进来就是。下次再不涨点记性,非把你的耳朵揪下来喂狗!”
“何管家,切莫怪他,是老朽执意唤他在前通报的。”
随着一道略带低哑的嗓音传来,大堂内走进了一位拄着寿木拐杖的布衣老者。
老者身躯干瘦,面皮泛黄,脸颊与眼窝均深陷下去。
粗看上去略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模样,但仔细一看,其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满头的灰发亦是隐隐泛着青光。
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玄阳城内最负盛名的医师司马广。
据说此人早年曾经拜师某位方士仙人,习得一手精妙的玄黄之术,一生行医救人无数。
无论疾患大小,往往都是药到病除,无往而不利。
其神医之名,于玄阳城方圆百八十里的地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神医,如此深夜却还劳您大驾,实在万分抱歉!”
何铸一见到司马广,赶紧双手一拱迎了上去,客客气气的行了个大揖礼。
“何管家不必客气,林城主的病情要紧,前面带路吧。”司马广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好,您请随我来!”
何铸也不拘泥礼节了,赶紧领着司马广走了出去。
……
约半个时辰后。
何铸与司马广一前一后的再次回到了大堂正厅,二人的神色均凝重无比。
“老神医,真就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何铸脸色难看的问道。
“唉!”
司马广一声长叹,接着默默地摇了摇头。
“啊?”
何铸一见到司马广摇头,顿时面色大变。
他手足慌忙道:“老神医您可万万不能摇头啊,您这要摇头,那老爷他……他……可怎么办啊?”
“不不,不行!老神医,请您一定尽力救救老爷,无论是花费多大的代价,咱城主府都在所不惜……”
何铸神情激动无比,整个身体都略微抽蓄了起来,良久无法平静。
“唉!非老朽不尽力,只是林城主的伤病由来与久,往日全靠药物强行压制着。
这日子久了,不犯还好,一旦再犯可是势如山倒啊。
若再无药引的话,老朽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司马广眉头紧蹙,脸上流露出一股无奈之色。
“这……”
何铸闻言,整个人都有点天塌地陷了起来,接着又极其不甘的使劲跺了跺脚。
司马广只是摇首无言。
“对了!可曾向那位仙人求救?若是那位肯出手的话,想来林城主必会康复如初的。”司马广突然抬头说道。
“唉!别提了!”
何铸闻言却是长袖一甩,撇过头去,竟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哦?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司马广追问道。
“仙人多寡情,岂会在乎我等凡夫俗子的死活……”何铸欲言又止。
司马广听出了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只不过这位何管家不想说,他也只好识趣的没再吭声。
顿了顿。
司马广再度开口,道:
“老朽这便再另开一副方子,但此方也只能稍缓林城主病发之痛楚,使之少受折磨,于病情却无甚大用。”
“唉……暂且也只能如此了,有劳老神医了。”
何铸双手拱了拱,虽是无奈,但还是赶紧吩咐下人去取来笔墨纸砚。
而就在司马广奋笔疾书,写下药方的同时。
城主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隐约间可听见有人叫喊:
“二小姐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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