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这几天心情十分的郁卒,原因是自己家公子从城中花楼带回来的花姐儿。本来是跟着公子去找花姥姥,怎么就弄了个泼妇回来。
他从小就跟在多天昊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直以为自己非常了解主人,可最近公子的所作所为让他难以理解。
“你们这帮土匪,放我出去。”巴图听着门内不断摔东西砸门的声音,第一百次叹了一口气。
“巴图大哥,这都闹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旁边和他一起站岗的小弟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可妄议主人。”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着,但是巴图心中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姑娘都丢了好多天了,就第一天主人到处派人找寻,追到河边断了线索。还以为大家会整装待发,沿河找寻,谁知道公子突然就鸣金收兵,撤回了全部的人马。
“你说公子平时那么在意小姐,现在小姐都丢了好多天了,他怎么就不着急呢?”小弟继续说。
“哎……”小弟也说到了巴图胸中的疑问,他却无法回答,只能又叹了第一百零一口气。
“你们这帮漠北土著,放我出去,听见没有,不然我把房子点了。”门内的女人继续叫嚷着。
门外两人互看一眼,默默的闭上了嘴。这女人简直太会闹了,吵的人头大。
“开门……”就在两人满脑子叫骂声,眼睛直冒星星的时候,多天昊突然就走了过来。
“是。”巴图不敢怠慢,赶紧打开门上的锁。
多天昊抬脚进门,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婆子。
看着公子和老婆子都进去后关上了门,旁边小弟忍不住一脸的八卦:“公子莫非是看上这花姐儿了?”
巴图听见这话,狠狠的睨了小弟一眼,没有说话。那小弟自知失言,赶紧闭了嘴。两人就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口,再不做声了。
“多天昊,你这个王八蛋,放老娘回去。”花玉花见多天昊进来,骂的更来劲儿,伴随着一个花瓶就飞了过去,紧接着又一个烛台,还有一个茶壶。
“姑娘如果砸的高兴,我可以让人再给你送一些瓶瓶罐罐过来。”多天昊淡定的闪过这些飞来飞去的物体,身后的两个老婆子就没这么好运气,直接被结结实实的砸中面门。
“哎哟……”两人齐齐叫出声。
“你们是死的么?不会躲开啊!”花玉花没想到真的砸中了人,不免有些心虚。
“只要姑娘高兴,她们不会躲开,任你砸。”多天昊侧头看了一眼,挑眉说道。
“你……”花玉花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啊!”
骂完这句也就彻底泄了气,坐在桌旁生闷气,不再理多天昊。
见她消停下来,多天直接示意两个婆子开始行动。
“你们要干嘛?放开我!直娘贼,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两个婆子惯是见过市井街巷女人骂街,也不免皱眉。看着公子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怎的家里的小姐如此的不堪。
心中虽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停,开始给花玉花宽衣解带。
“你们要干嘛?”花玉花有点懵了,这俩婆子为什么在扒自己衣服,多天昊还在屋里呢!
“给花小姐好好洗干净,换上我准备的衣服。”说罢,多天昊便出了门落了锁。
“公子,我们已经进了南洛了。”老艄公对着船头坐着的宗茂说道。
“嗯……”他只轻轻的答应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公子自从上了船就没有说过话,只是一直坐在船头看着河水发呆。
多天昊那天来天极门寻了宗茂,告知他云旗失踪了。本以为云旗这天授身可能是被人掳了去,却没成想多天昊告诉他,是因为火舞提亲,云旗不嫁。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宗茂捏着手中的匕首,想着那个一笑眉眼弯弯的女孩儿。
“你还那么小,他怎么就能这么做?”
“娇生惯养的丫头,跑出去……”这几天宗茂脑海中一直都是云旗在外面日晒雨淋,路上遇见各种危险的画面。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的难受。
两岸的景色不断变化,他一路沉默,船上众人也都不敢吭声。只听见老艄公摇着浆,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单调乏味,一阵一阵敲着人心。
进入南洛后的水道开始慢慢收缩变窄,大约一天的时间后,四周平原也陆续变了悬崖峭壁,水面平静无波,更显得静谧的有些诡异。
“注意防范。”这是宗茂自上船后说的第一句话,船上都是他培养的亲卫,此刻都戒备起来。
“呜呜呜……”
整个山谷静的可怕,可此时却突然有一阵小小的呜咽声。
“公子!”其中一名随从喊到。
“嘘……”宗茂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又仔细听起来。
“呜呜呜呜……”宗茂确实听见了,虽然非常细小,但好似有人在啼哭。
因为两岸悬崖陡峭,怪石树木林立,河道又窄,所以光线不太好。那一阵一阵的呜咽声,听得人直发毛。
“艄公,麻烦划快一点。”宗茂说。他耳力极好,听了一会儿已经能确定声音来自前面不远。
“好嘞!”艄公也听见了,赶紧使劲摇着浆。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小段路程,“公子,你看……”其中一名随从指着岸边一处泡在河水中腐烂的树干说道。
宗茂顺着随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什么动物,翻了个白肚皮,被树给挂住,在那里呜呜咽咽。
老艄公正准备将船向那个方向行驶,宗茂已经起身,只见他足尖踏水飞了过去,看的艄公啧啧称奇。
“小胖墩儿?”飞近了一看,宗茂大惊失色,这发出呜咽声的家伙不是云旗身边的狼崽子么?
“呜呜呜……”小狼也看见了宗茂,可是他此刻没有一点力气。好几天了,不是被这树干挡住,只怕还要被水往下冲。
宗茂赶紧捞起小狼抱在怀中,原本精神奕奕的小家伙,此刻耷拉着眼皮,浑身毛发纠结成了一绺一绺的,背上还有几道伤口,泡在水里也不知道多久了,颜色发白。
“小胖墩儿,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虽然知道小狼崽不能回答他,宗茂还是忍不住的问。看见这小狼,他心中是又欢喜又焦急。喜的是,看见他,说明云旗也在附近,起码自己没有走错路。可忧的是,云旗将小狼带在身边,形影不离,此刻小狼成了这幅样子,那是不是云旗遇见了什么危险?
宗茂又飞身跳回船上,众人见他抱了个狼崽子回来,都围过来观看。
“公子,怎么这河里还有狼?”有人好奇。
“这是云旗的狼。”
“啊!老艄公,加把子力气啊!”大家这几天跟着宗茂追人,心中都明白这叫云旗的女子对他家主人有多重要。前几天到了河边失去线索,也是赌一把向这边追,现在既然发现线索,所有人都提起劲头。
小云狼被宗茂抱在怀中,才放心的睡了过去。宗茂带着小狼进了船舱,小心的放在床塌上。
“公子……”随从拿来药膏,纱布,另一名随从端来热水,拿来布巾。
“放着吧,你们去准备些肉糜。”宗茂吩咐完,就亲自拧了热布巾给小狼清理身体。他不想假他人之手,只要是和云旗有关的,都想自己亲力亲为。仿佛这样,两人就一直有某种联系一般。
宗茂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小狼的身体。两个小耳朵,由于在河水中太久,里面有一些淤泥和草叶,他用食指包裹着热布巾轻轻的一点一点掏干净,看着有些发红,还给小狼耳朵里上了一些药膏。再检查了四个小爪,肉垫上面全是一些细小的擦伤,应该是小狼曾经想在河中抓住什么磨破了。但是指甲就受伤严重,甚至有几个指甲完全脱落,就剩了不完整的甲床。宗茂洗干净热布巾,一个爪子一个爪子的给小狼捂了一会儿,在轻轻的擦干净。其间,小狼可能疼了,哼哼了两声,就又睡了过去。
随从又一次进来,还端了一小碗剁好的肉糜,看见的就是宗茂正在温柔的给小狼崽清理上药。跟着宗茂这么多年,公子对人谦和有礼,但也绝不是感情丰富外溢的人。有时候大家背后还讨论过,觉得公子虽然看起来谦谦有礼,但始终给人一种冷冰冰的疏远感。这会儿看见他如此对待小狼,随从心中更加明白这云旗姑娘对他是有多重要。
宗茂将所有小爪都上了创药,还用纱布给缠了起来,防止小狼醒了后不小心再碰到。最麻烦的就属背后的几道划伤。宗茂仔细检查,这不是刀剑所伤,反而看起来像什么动物的抓痕。
“难道是遇见了野兽?”宗茂心想,但又觉得不对,云旗走水路,野兽怎么上船?那会不会是河中的什么兽类造成的?
“传令下去,大家密切注意水下,防止水兽。”
“是。”随从领命出去了。
宗茂从新检查,伤口有些深,虽不致命,但也在河水中泡了很久,里面有很多杂物,肉也有些发白溃烂。
“小家伙儿,会有点疼,忍住啊。”宗茂轻轻拍了拍小狼的大脑袋,拿出用草乌头,曼陀罗等配置的药膏,小心的用小勺舀了一块给他放嘴里。看着小狼舔了舔嘴,应该是吃了进去。才开始拿着银针一点一点的将伤口里的杂物挑出来,又用小刀将伤口溃烂的肉刮去,直到看见粉红鲜肉,有些出血,宗茂才停下手。小狼一直很勇敢,虽然用了点药,但也是疼的身体一直抖。
“好了,男子汉。”宗茂亲切的点了一下小狼的鼻头,然后给小狼喷上烈酒,抹上最好的创药,裹上纱布,才算松了口气。
“唔唔唔……”小狼应该也觉得好受了一些,伸出舌头舔了舔宗茂的手。
“饿了么?”转身端过肉糜,将一颗丹药碾碎搅拌了进去,“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
看着小狼崽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宗茂抚摸着他的头。
“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呢?你的主人可还好?”心中无比担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