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老黄……这是什么声儿啊?”艄公老赵走南闯北的见识也算多,也架不住被这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
“哎……”客栈老黄并没有像大家一样被这声音吓到,只是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凄苦。
宗茂立刻起身往后院奔去,想查看情况,众人见主子都去了,心里虽然有些惊吓,但也提刀跟上。
后院不大,四四方方的,中间一口井,其余三面都是一层平房,正对着的应该是厨房,左手边看起来是柴房,门口还稀稀拉拉堆了些柴禾,右手边应该就是平日里掌柜一家住处。宗茂快速看过三间屋子,没有什么特殊的。突然,又传出一阵叫声,这次大家听清楚了,是从井里传出来的。正当宗茂准备向井下窥探的时候,小六子拉住了他,“公子,当心,还是我来吧。”
“不用看了,井底下是我婆娘。”这时候老黄和艄公老赵走了出来。
“你媳妇儿?”众人愕然。
“大家不要害怕,她在井底下出不来的。我们回前厅吧!”说着黄老板转身回了前厅,大家都一头雾水,只得跟着回去。
老黄重新坐下,艄公老赵看这样子,就主动去一旁给大家烧水沏茶。
“井底下关着的是我家婆娘,哎……”
“黄老板,为何将嫂夫人关在那里?”
“哎……作孽哦。”黄老板叹了口气,接着道,“刚才我不是说到我们镇子上出了大事么?”
“嗯!”刚才就听到这里,大家伙被叫声吓了一跳,才打断了。
“就是这人啊,动物啊,不知怎么就不对劲了。开始是这河道里总是出现一些大鱼。”
“大鱼?”听黄老板这么说着,想到一路过来遇见大大小小的水兽。
“嗯,开始的时候就是有渔夫打回来一些大鱼,大约着能有三四尺来长,这在咱们这儿可是比较少见了。大家伙儿还挺高兴,毕竟我们这个地方除了偶尔吃些野味,打牙祭都靠吃点鱼。后来打回来的鱼越来越大,直到有一次,有一家子人出去打渔,就只有最小的儿子回来了,看起来就跟被什么吓傻了一样,问他话也说不明白,只会胡乱的叫嚷。可我们这里水道窄,风平浪静能发生什么呢?老人们就说,是触犯了河神。”
这会儿,老赵烧开了水,重新给大家沏了茶,看着眼前氤氲上升的热气,大家才觉得身上暖乎了过来。
老黄也喝了一口热茶,接着说:“我们这个镇子是靠水吃饭,走水路的人多,就由镇长主持,杀了三牲祭河神。大家伙儿也不再捕鱼,害怕触怒他老人家。可是这事儿没平息,反而越闹越大。”
“哦,又怎么了?”这次是老赵开口问,他好几个月没有这边的生意,故而也没上来过,此刻有些好奇。
“我们这里常往来的客商是越来越少。眼看着山里收上来的药材到了这里堆积如山也没有出太多货。”
“为什么?”
“因为河里闹妖,船过不来呗!”
“……”这会儿大家明白了,这河里的水兽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泛滥,还闹的这南洛跟外边几乎断了联系。
“水里大鱼开始攻击往来的船只,人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难怪这码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家这才明白了缘由。
“这还是小事呢!”黄老板接着道,“水里鱼变了,岸上人也变了。”
“人变了?”
“是啊,不是来了很多修士么。”
“那怎么这镇上没看见呢?”有名年纪大一些的随从问道。
“死光了。”
“死光了??”
“我们这镇上来的修士也是从水路上岸。有些人在这里修整一下就直接去了南洛其他地方,但有一部分在这镇上住了下来,说是等同伴,就这帮人出了问题。开始是有些人病了,他们的同伴以为是水土不服,请了郎中,吃了药也没见好。熬了几天就开始发疯。”
“发疯了?”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后来开始咬人,吃人。”
“啥?吃人?”大家听到这儿不寒而栗。
宗茂心中却是更多了一分疑惑,既然这些修士刚进入南洛就生病,那应该还没有接触过灵石,这些怪异的变化就不是灵石引起的。
“整个镇子炸开了锅,那些天疯了的修士在街上到处乱窜,见人就咬,被咬到的人要么被吃掉,要么跟他们一样疯掉。整个镇子像地狱一般的凄惨。”
“那后来呢?”
“后来眼见越闹越大,镇上幸存的人自发组织起来,合力围攻疯了的人,抓住打死以后,就堆在码头烧了。”
“烧了?”
“是啊,没办法啊,埋进土里,到了半夜还得爬出来害人。哎,我家婆娘也糟了难,我就把她关在了井底下,毕竟结发的夫妻,我舍不得烧死她啊……”说着黄老板不禁流下几颗浑浊的眼泪,忙用袖口擦了一下。
“不能治好么?这怕不是中了什么邪术吧!”小六子听到这里不禁感叹到。
“我也觉得是中了邪!”黄老板听他这么说,连忙道,“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到处咬人的,河里又开始往外爬东西。你们进城的时候看见城门上的铁剑了吧?”
“那铁剑有什么作用么?”宗茂听他提到铁剑,也正想问问。
“那铁剑可有大作用哦,我们这镇子经过这些事,人们是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都是没有门道,想着出去还指不定怎么着呢,就勉强留在这里听天由命了。可河里的怪物每天晚上开始往外爬,说来也奇怪,这些东西倒没有攻击我们,就是不停的到处爬,像是……像是……”
“像是找什么东西?或者……人?”宗茂专心听着。
“对对对……晚上我们就关门闭户,没人敢出去。白天它们倒不会上来。后来,来了一个人,给了我们这铁剑,自从挂上以后,晚上这些怪物也就不再上岸来作妖了。”
“那这铁剑是个法器啊!”小六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铁剑是谁给的?”宗茂追问。
“我不知道。”黄老板倒是回答的干脆。
“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我大概知道好像是有人给了我们铁剑,让悬挂在城门,这样怪物就不能上来了。”黄老板又仔细想了想,“可是我回忆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或者长什么样子,镇里其他人也是这样。”
“……”宗茂沉思,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看样子并不是灵石直接引起的,但也脱不了干系。这南洛看来也是各方势力汇聚之处,怕是水深的很呢。
“老板,这几天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外地人进来么?”其实从看见码头那刻,宗茂心中就觉着似乎云旗并没有来到这里,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问黄老板。
“没有啊,我们这里已经好久不曾有外乡人来过了,你们是第一批。老天爷保佑,真是不知你们怎么能平安抵达的哦。”说着黄老板起身,“我去给你们张罗一下吃食,现在这里没什么东西,也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大家听了刚才老板的话,也知这里日子不好过,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公子,看来云旗姑娘并没有到达这里,下一步咱们当如何?”此刻跟着宗茂的近卫头领问道。
“……”虽说自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老板否定的回答,宗茂心中不知怎的就又悬了起来,焦躁不已。
“呜呜呜……”宗茂怀中的小狼似乎也知道大家在谈论他的主人,呜咽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宗茂伸手抚摸着小狼崽的大脑袋,像是保证的说道。
“青蓝,我和你一起去吧!”云旗看青蓝准备出门,也想和她一起。
“不用,姑娘还是在竹楼里休息吧,我只是去探探。”青蓝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云旗见她用布带将衣服的袖口和裤子的裤脚都扎了起来,带上了火石,小刀,绳索。
“姑娘一定记得,千万不要出这个竹楼。”青蓝走之前再一次嘱咐云旗。
“好的。”云旗点头应下了,但心中却十分忐忑。她不会说这里的话,虽然那河边的妇人收留了她们住下,可是云旗总觉得这妇人不简单,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阴狠,像一条蛇在窥探猎物。
青蓝离开后,云旗也无事可做,想到青蓝临走时的交代,她不敢下竹楼,就和小狐狸一起在竹楼里躺着看天空。
这里林密山高,加之湿气重,整个寨子都感觉拢在一层薄雾之中,显得天光不太好,阴气沉沉,看了一会儿,云旗顶不住困意,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云旗突然一下惊醒。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可是整个竹楼上静悄悄的,青蓝没有回来,小狐狸也不在身边。由于没有掌灯,四下里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
“狐狐……狐狐……”云旗心中害怕,开始喊小狐狸,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狐狐……你在哪里的?回答我……”云旗声音中开始带着颤抖的哭腔,因为她不仅没有听见小狐狸的回应,连竹楼外面的虫鸣也没听见。
“狐狐……狐狐……青蓝……青蓝……大婶………”此刻云旗就算再不喜欢那妇人,也觉得要是她能应自己一声都是好的。又叫了半天,还是一片死寂。
“呜呜呜……”云旗忍不住眼泪开始往下掉,但这会儿也容不得她哭,便忍住心中恐惧,摸黑起来找火石和自己随身的小刀。可是奇怪了,云旗摸到了包袱,可包袱里除了衣物以外,并没有火石或者自己的刀。
“我明明收好的啊?”她很纳闷,自己将东西归置在一起,这会儿怎么就摸不着呢?
就在她正着急的时候,听见竹楼外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狐狐,是你么?”云旗试探着对外面喊着,可是并没有任何回音。隔了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这鬼祟的声响,云旗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还不是一处传来的。
“不管了,我去看看。”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她慢慢起身,摸着黑凭着记忆一跌一撞的走下了竹楼。这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清楚了。因为不清楚情况,云旗也不敢出声,猫着腰,慢慢摸着竹子往前走。
许是眼睛这会儿适应了黑暗,也可能是外面比起竹楼那逼仄的空间开阔一些,云旗渐渐能看清楚一点点四周的情况了,也找到了平时这里人走的路。她顺着小路往前走去,那里直通着码头,越往前走,那声音就越发的明显了。
走的进了,云旗隐隐看见码头上有黑影晃动,当她正准备再仔细看清楚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晃,像是有什么光擦了一下就没了,耳边也有什么声音,可是脑子里嗡嗡直响,听不清楚。
“啊……”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一下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