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糊了双眼，喃喃自语般的道：“他本可以更早之前就毒死我的，可是他没有……”

秦朗低低的笑，带着苦涩的味道，“如果我来得晚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澈的身子一震，竟一时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澈隐约看清秦朗的眼。

恍惚间，同她当初捡到他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悲怆而空洞，缠绕着内心。

秦澈忽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思虑不周全，差点伤了秦朗。

哽咽着前进一步努力的迎视着他，向他伸出手。

“秦朗，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逃得远远地，好不好？”

“姐，我不会看你走上不归路的……”他的薄唇还在翕动。

可秦澈却彻底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脑袋里，仿佛有机器涡轮旋转一般的蜂鸣声，在逐渐扩大。

让她几乎头痛欲裂。

她踉跄了一步，瞬间就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

……

等秦澈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秦朗就靠在床边，手里还摆弄着那盆小小的浮生草。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你醒了。”

秦澈猛然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莫北呢？”

他垂眸，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你知道背叛德莫的下场吗？芯片会爆炸，你会死无全尸。”

秦澈的太阳穴，还在突突的跳个不停。

可是死亡前的恐惧和痛苦，全都敌不过她头脑中身影。

浮现出的，莫北残败身体的影像，更加让她崩溃。

“我不在乎！”

闻言。

秦朗的眸子一暗。

身子猛然压了下来，怒吼声仿佛能刺穿她的耳膜。

“你不过是和他相处了那么几天，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流民，逃脱不了被掏心挖肺的命运！”

“你别忘了，我们是德莫的走狗，是收购人，世界上最残忍的人！人命在我们的手上，就像是一只脆弱的蝼蚁！”

“我们是注定会被人憎恨唾弃的，你即使是放了他，你也逃脱不了是杀人凶手的命运！”

秦澈兜手给了秦朗一巴掌。

那声清脆的声响，刮在他的脸上，更击在她的心上。

激烈的动作，带落了他手中的花盆，摔在地上。

浮生草失去了土壤的支撑，瞬间枯萎，生机的绿色，就仿佛是流光一般稍纵即逝。

泪水不断的砸落，秦澈的双肩抖动个不停。

“是，我是杀人凶手，可是有谁是生来就愿意！都怪这该死的末日，这该死的世界！”

“我穷尽一生，就是为了能够摆脱它，哪怕会失败！”

秦朗瞠着一双眸子，突然倾身死死的拥住她，那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姐，我求求你，别和德莫作对，别离开我！”

“如果你不愿意再杀人，我会帮你安排别的工作！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了，我不想你死。”

“我们还有十几年了，还有十几年工作期就结束了。”

“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那时我会放弃一切，我们去远方，过平静安定的生活，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秦澈安静下来。

伸手抚着秦朗光滑的碎发，不易察觉的翻转腕表。

从底部弹出一根牛毛般的，淬了催眠剂的银针，刺入了毫无防备的秦朗的后颈。

“秦澈……”

秦澈擦了把眼泪。

顺手从他的衣兜里翻出钥匙，将他扶到床边躺好，转身离开前俯身在他耳旁低语。

“秦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可你不同，你还有很好的未来。下一次见面时，我们也许是对立的，可那时你千万别心软……”

秦朗是个谨慎的人。

他带走了莫北，却并没有伤害他，而是锁在他房间里的柜子中。

秦澈打开柜子的时候，莫北的手被束在身后。

虽然没有受伤，警惕和憎恨的眼神，却不加掩饰紧紧的盯着她，冰冷的微笑让她窒息。

“收购人，你想要回收我的哪样器官？”

她紧咬着唇，上前解开捆绑他的绳索，手却抖动的厉害。

“莫北，带你来的是我弟弟。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相信德莫的收购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当初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

“只不过我一直在静待机会，赢得你的信任，可惜只差一点，否则今天死的，就会是你了！”

他唇角的讽刺之意尽显，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秦澈咬了咬牙，努力的不让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显现在脸上

“莫北，不用你动手，我活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头脑中的疼痛，已经让她有些麻木，“请让我在临死前，拥有一个可以安息的理由。”

她趁他怔忪时，强硬的拉着他站起，在走出房间前，就听到了腕表的提示音。

她垂眸一看才发现，回收莫北的任务，竟又回到了她这里。

而此刻，腕表还在不断提示着定位信息。

她依照定位，在里屋找到了黑色的手提箱，打开一个小缝时，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秦澈猛然将箱子合上。

一定是秦朗做的！

他杀了白狼，带走了莫北，抽走了她的目标定位芯片，为她重新获取了任务。

这手提箱里装着的，很可能就是白狼……

秦澈来不及深思，从一旁的衣柜里，抽出秦朗曾经的工作服丢给莫北。

“穿上，跟我走！”

莫北戴上帽子跟在秦澈的身后。

而她则提着手提箱，匆匆赶到了回收机构的交接地点。

……

……

回收处的麦克，离着很远就和秦澈打招呼。

他接过她手上的手提箱，顺带瞄了一眼她身后的莫北，笑道。

“347，今天辛苦了，这次任务很重吧？不过好在赶在时间截止前送到了！”

他说着，手持机器，照着手提箱外面扫描一圈，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呀，今天的收获不少啊！超额完成任务，我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健康的内脏全回收了！”

“我听说你弟弟747升了官，这单任务完成，你应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吧？真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