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平时总是会欺负你,你有没有怨恨过我?”赵鹏的声音很声。
傅树愣了下,随后连忙摇着头,极力否定。
是的,虽然傅树一直被排挤,一直被冷落。
但他从未去抱怨过什么。
他只是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孤僻的性格,让同学们这样讨厌自己的。
但对于欺负他的、嘲笑他的人,令人感到心疼的是,傅树从未去指责过他们什么。
赵鹏的脸上,竟露出了愧疚,“谢谢你,其实,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傅树再次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朋友”这两个字。
多年孤独的他,只希望周围的人们,可以不厌恶他、不排挤他。
对于“朋友”这样的奢求,从未幻想过。
傅树的眼里闪着泪花。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真的吗?”
赵鹏看着眼前这个快要哭出声来男生,终于肆无忌怛地大笑起来。
“当然是假的啊!怪胎!哈哈哈!”
傅树傻傻的楞在原地。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他刚才那样子了没,都快哭出来了,哈哈,你是三岁孩吗?”
赵鹏扯着嗓门嘲笑着。
他手里拿着手机,刚才的一切,都被高丘和何宇,通过视屏通话看在眼郑
或许明,这段录像,就会在班上传的沸沸扬扬。
“谁会和你这样的怪胎做朋友啊?做白日梦吗?”
在赵鹏他们的笑声中,傅树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他又和往常一样,默默地低下了头。
傅树将目光瞥向窗外,那里是望不见边际的黑暗。
摩轮已经上升至最高空。
赵鹏的笑声,仍在持续。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后。
只听到高丘语慌张地大声喊道:“赵鹏赵鹏!你先别笑了!”
赵鹏愣了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是不是通讯电流的原因,高丘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颤抖。
“注意到什么?”
“你们前面的车厢上好像有人。”
这句话,使得赵鹏的脸色,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他们四人在登上摩轮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半个其他游客的影子。
赵鹏看向前方。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真的如高丘的那样,前面的那节车厢上,赫然坐着一道黑影,背对着自己。
那道黑影,竟然有些熟悉!
赵鹏眯着眼仔细看着那个背影,视线逐渐聚焦。
就在这个时候,黑影猛地回过了头。
赵鹏看到了一张露着诡异笑容的怪脸!
是之前的那个丑!
丑就坐在赵鹏正前方的下一节车厢里。
孤零零的端正地坐着。
他透过身后的那块玻璃,与赵鹏眼对眼地对望着。
眼睛睁得圆鼓鼓的。
眼白周围的轮廓,有着清晰的血丝,像是一条条细长的蚯蚓,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上面。
丑的笑容极其古怪,两边的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脑后似的。
“这丑东西什么时候坐上来的?我怎么都没有注意到?”
丑那诡异的注视,让赵鹏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面色严肃看着那个还在冲着自己挤着鬼脸的丑,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摩轮开始进入下降的阶段。
也就是这个时候。
丑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了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朝着赵鹏莫名其妙地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个手势什么意思,却听到丑身处的那节车厢,发出轰地一声。
随后,就看见连接车厢的那根杠杆突然断掉。
蹭出无数的火星,紧接着,整个车厢猛然就往下掉!
赵鹏呆住了。
回过神来,立马站起身,脸几乎要趴在面前的玻璃窗上了。
他看到那节托落的车厢,像是坠落的陨石一样,朝着地面飞快的沉下。
然后听到耳畔一阵巨响。
那节车厢,结结实实地砸在磷下的水泥地上,溅起厚厚的一层肉眼可见的尘土。
赵鹏看到整节车厢的顶部都塌了进去,只剩下轮廓的几盏灯泡,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着光。
“妈的,这个疯子在做什么?”赵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膛目结舌。
傅树也是透过身后的玻璃,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
同样的,他也被吓得不出来话。
赵鹏举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道:“你们看到了吗?那节车厢竟然断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估计也是被吓坏了。
赵鹏看着窗外道:“游乐场的管理员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没有注意到吗?为什么还不关掉器械的紧急电闸?”
赵鹏随后又囔囔了好几句。
但是电话那头,始终都没有动静。
“喂?你们是被吓到尿裤子了吗?话啊?”
赵鹏对着电话吼了几声。
但回应他的,只有吱吱呀呀的电流声。
赵鹏心里突然慌张了下。
他看向傅树,只见此时的傅树,正一脸的恐惧看着自己身后的那扇玻璃窗。
似乎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景象。
赵鹏缓缓地回过了头。
赵鹏看向他身后的那节车厢。
本应该是高丘和何宇乘坐的那节车厢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黑影,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玻璃窗上。
竟然还是之前的那个丑!
此时的丑,依旧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夸张笑容。
略歪着脑袋注视着赵鹏。
随后,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只见那双原本整洁的白手套上,沾染上了鲜血。
丑把带着血的手指,伸到了嘴里,满脸享受地嘬了一口,像是在吮吸红色的奶油。
十几秒之后。
摩轮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带着赵鹏的那节车厢,抵达霖面。
赵鹏飞快地打开门,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神色恐慌的来到了高丘和何宇待着的那节车厢。
赵鹏看到高丘,正一脸呆滞的坐在座位上,脸上还滞留着久久不能散去的恐惧。
他的脑门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自己的正前方。
那里,坐着是何宇。
但此时的何宇,浑身的皮肤已然变得苍白,白得没有半点生气,像是被人抽空了血一般。
他斜靠在作为上,脑袋朝着花板。
眼镜框歪歪扭扭的架在鼻梁上,借着车厢内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
何宇的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珠一般,圆鼓鼓的瞪着,脸上凝固着无法抹去的惊慌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