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淼很疑惑。
他从来没在局里见到过这位女性,甚至在村长提醒前,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他本想不认识。
但一看到女人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不知怎的。
脑子里不断冒出“她是我们局的人”这个念头。
跟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对,她是我们局的法医,专门解剖尸体的。”
此话一出,无疑似在围观群众中,扔下一颗深水炸弹,激起千层浪花。
这些人讲究入土为安,保持尸体的完整性极为重要。
在要求实行火葬的现在,大腊村,包括这大山里每一个村落,都暗地里进行土葬。
现在王德淼要把人尸体切开,无疑犯了最大忌讳。
村民怎么也不同意。
一番争执下来,王德淼也有些生气。
他身居高位多时,不过是看在大家乡亲一场的份上,尚能好言相劝。
哪料村民们越发得寸进尺,到最后,差点跟办事员警打起来。
王德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大吼一声,院子里立马安静下来。
虽要解剖自己大儿子,村长心有不甘。
但在王德淼的劝下,最终也松了口。
王德森死得很蹊跷。
是喂猪时在自家猪圈里死掉的,潲水洒了一地。
他浑身没有任何伤痕,但面部表情很是狰狞,像是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被活生生吓死的。
有人王德森可能死于心脏病。
可这人平素身体健康,感冒发烧都少见,初冬时节还能光着膀子上山砍柴。
这种法站不住脚跟。
办事员警中,分出一批去村里调查,看有无跟王德森结怨的仇家。
不过经过剖尸一事,村里人对员警们都抱有敌意,问起话来,不是爱答不理,就是冷嘲热讽。
村长带王德淼和孟寂燃等人,去看尸体。
一路上,看到孟寂燃的男人们,无一不投去惊艳的目光。
村长看在眼里,悄悄跟上王德淼问:“那姑娘有啥背景没?你得弄弄啊,这可是好货……”
后面的话,越越声。
王德淼知道自家爹在什么,但想到大哥还尸骨未寒,顿时有些烦躁,“最近风声紧,再吧……”
尸体被安置在堂屋里。
王德森的媳妇女儿,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
村长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也十分难受,走进屋里就开始默默垂泪。
为了不影响调查进程,王德淼让无关人员都先出去,等尸体解剖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而变故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王德森媳妇。
她好像看到尸体手指动了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恰巧王德淼让大家出去,她也没多想,拉起女儿就走。
其他人都跟着往外走,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死者媳妇和孩子凄厉的哭喊声。
他们急急忙忙转头,看到王德森的手,居然从棺材里伸出来,死死拽住他女儿的脚踝。
本该动弹不得的尸体,直直从棺材里挺立起来,瞬间变白的头发疯狂地长,直拖到地面。
年幼的女孩早被吓蒙掉。
任尸体拽着她脚踝,在空中晃来晃去,连哭声都没了。
王德森媳妇,像个疯婆子似的哇哇大叫,
看到女儿有危险,也顾不上恐惧,扑上去对着尸体又抓又打。
被尸体抬起一脚踹飞,落到墙角没了动静。
“僵……僵啊……”
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声。
恐惧。
顿时蔓延在整个堂屋内,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没法动弹。
就在王德森尖锐的獠牙,即将刺破他女儿喉咙时。
一直默然注视这一切的寂燃,身形一晃,手中解剖刀轻轻一扬。
瞬间割掉尸体头颅,并接住下坠的女孩。
在场众人中,就数村长和王德淼见多识广,胆子大上许多,最先反应过来。
但等他们回神,寂燃和女孩都不见了踪影。
反倒是倒在地上被割掉头的尸体,又有了动静。
惨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下,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从王德森断掉的脖颈处,一条接一条钻出来。
很快,像胶带一样,将断裂的脖子脑袋连接起来。
等伤口愈合,它们又钻进皮下,在血肉里爬行翻滚。
眼看尸体摇摇晃晃又要站起来,王德淼掏出警棍,连连往尸体身上打,破口大骂。
“妈的,一个两个都傻了是吧!都给老子往死里打呀!”
众员警这才如梦初醒。
手忙脚乱拿出警棍,对准尸体一通乱揍。
被砸到头的尸体,脑浆四溅,脸部皮肤混着白色蛆虫,窸窸窣窣地掉落。
直到整张脸不见血肉。
只挂着满串串的蛆虫。
青苍色獠牙撑破嘴角,指甲也跟着变硬变黑,往柱子上一拍,立马留下深深的痕迹。
……
似乎不愿再庇佑这个曾被称作桃源的地方,太阳早早从山头落下去,黑暗渐渐将山野笼罩。
六点左右,广播照常响起。
在山坡上劳作的村民,收拾好农具,结束一的劳作。
“他大婶,赶着回去给你家孙娃子做晚饭哩?”
扛着锄头的村民,对着前面的人大喊。
“哪个不是呢?我家那俩狗崽子才五岁,哪像你家娃,都能上灶头了!”
胖大婶停下来。
她嘴上这么,疲惫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附近几块地的村民都聚过来,笑笑一起回家。
“哎呀,老爷再不下雨嘛,饭都没得吃了。”
有人抱怨道。
胖大婶接茬,“可不是,老爷就是要跟我们这些庄稼汉过不去,有啥法嘛!”
路过坟地时,胖大婶隐约看见大树边的坟地上,有东西在晃动。
远远看去像个人影子。
“狗子他爷,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啥?”
几个人顺着她指的地方望过去。
果然有人在那边。
只是那边都是坟地,哪有什么活人?
要上坟,现在这时节也不适合。
年轻点的汉子眼力好些,不确定道:“好像是在朝咱们招手哦……
有人开玩笑道:“李老汉和张肥秃不都埋在那边的?莫不是变成鬼了?”
女人家最怕这些。
胖大婶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嗔道:“莫乱,怪吓饶。”
就在他们话之际。
那“人”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步履十分缓慢,身形摇摇晃晃,像意识不清的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