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美女执法者蹙着眉头。
“这应该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林觉民对于王天庆的言行,倒是没有任何觉得奇怪的地方。
“你说的打给执法局,指控王天庆的秀兰的朋友,也住在这附近?”
“就在前面,拐个街就到了。”
“先去秀兰她朋友那里听听看吧。”
……
秀兰的这个朋友叫王梅。
是跟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五年前从老家来到这边工作。
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当时秀兰联系房主帮忙租下的。
房间里有些乱,桌上的外卖吃完还没有收拾,垃圾桶里的东西也没有倒,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重油重辣的味道。
王梅的眼眶都是红的,秀兰的死,让她情绪低落难受哭了很久。
从王梅这里,林觉民了解到一些事情。
“你说秀兰不是意外坠楼?”
“秀兰的确是有抑郁症,不过到现在也还只是轻微,没到中度的地步。一年前,她和王天庆得过一个孩子,那时候,秀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喜悦。”
“肚子里的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秀兰因为身子虚弱,没能留住孩子。孩子掉了之后,秀兰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那段时间,王天庆外面的酒局多了起来,经常回家很晚,浑身上下带着酒气。”
“我想,他是受不了秀兰整日丧着脸的样子,或者是他也没有走出孩子流产的遗憾中,总之是把心神都扑在了工作上,秀兰的抑郁症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王天庆和秀兰不是很恩爱吗,不至于因为流产这种事情,就变了性情吧?”
王梅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王天庆当时怎么就突然变了。
“风平浪静的恩爱很多,崎岖坎坷的恩爱可就难得了。”
“恩爱要是不能在崎岖坎坷里出现,那算哪门子的恩爱?”
美女执法者睁大了眼睛气愤地说道。
“后面,王天庆和秀兰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孩没了之后又过了半年,秀兰去医院看病,检查出得了乳腺癌,医生说还没有到晚期,但目前的状况很不稳定,需要积极的手术治疗。”
“无论什么癌症,想要治愈康复都需要一大笔钱,秀兰家里还有个没结婚的弟弟,不说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是能攒个十来万,也只能拿出来两三万给秀兰治病。”
“秀兰的爸妈,跟秀兰刻意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苦再累,也没有赖着娘家的说法,让她也替自己没结婚的弟弟想想。”
王梅说着说着,眼泪哗地就流出来。
她替秀兰难过,替她不值当。
“就算是那会听见了这样的话,秀兰也没有过轻生的念头,她同我讲过,就算最后会病死,自己也要努努力多活几天。她会这么想,哪里会是轻生的人咧!”
“王天庆呢?他怎么对待秀兰的?”
“王天庆忒不是个东西,在知道秀兰得了这种病之后,每天晚上回得更晚了。他没跟亲戚周遭的借钱治病,他就没想过陪秀兰的这个病一直耗下去。”
“他跟秀兰不止一次的暗示过,这病就这样吧,既然可能治不好,那就不上医院治了,你们说说,哪里会有这样的男人。”
“你是觉得,王天庆不想要负担妻子秀兰的治病费用,所以故意制造了这起坠落事件,是他杀了秀兰?”美女执法者问道。
“我是不信秀兰会自杀,而且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路过秀兰家前的那条街道,看见了阳台上的秀兰,还和她打了招呼,她脸上带着笑,看不出半点轻生的念头。”
“也有可能是临死前,对人间的人和事最后一丝眷念,大多数轻生的人,都会在自己已经作出决定之后如释重负,原本压在心弦上的山岳訇然消失,整个人都会变得自在很多。”
“就像是回光返照,你很难通过她当时的神情,判定她就真的没有轻生的念头。”
“没有,我了解秀兰,那天晚上我看见的笑意,绝不是这样的。”
王梅的话十分笃定。综艺文学kanzngyi
自己的密友突然坠落而死,悲伤的情绪下她,的确是会很难接受自杀这种说词。
如果只是单纯的以为,林觉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她继续辩论什么,既加深她悲伤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按你所说的,王天庆是因为不愿意再负起给秀兰治病的责任,所以起了杀害秀兰的心思,最后伪装成一场坠楼的轻生行为。比起杀人,他完全可以提出离婚,道义上免不了指责,但法律上的义务,就能就此免除。”
“他不会想要离婚。他和秀兰在老家的县城有套房子,这几年房价涨的快,那套房子已经增值不少。”
“房产证上写的是两人的名字,这时候提出离婚,法律上依着秀兰的病情,那房子会给秀兰判的更多点,王天庆这么自私的人,绝不会想要离婚。”
“房产吗……这些都不是证据。”
“执法者同志,我私底下联系你们,没有当面指控王天庆,也是知道没有证据,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好好调查秀兰的死,我不想秀兰死的不明不白。”
……
“如果真的像王梅说的这样,王天庆的确太不是东西了。”
回去的路上,美女执法者想到王梅说的话,忍不住再一次骂道。
“就算是推测,也要讲证据。”
“林队,你说人结婚是为了什么?”美女执法者忽然问道。
“也难怪现在这么多恐婚的,先不说王天庆是不是真的是凶手,就说他今天出去吃饭的状态,也不像是刚死了老婆的样子。”
“如果结婚是为了什么,那已经是不幸的开始,并且已经踏上了战场,既然是战场总会有输家。”
“但绝大部分的输家,都是女人,对吧?”
林觉民无话可说。
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任凭你怎么辩论。
林觉民把美女执法者送回了家,他自己没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执法局。
他拿着秀兰坠楼一案的资料袋,来到自己办公室,把门关上。
他点燃了一根烟,抽得很慢,抽了很久。
烟灰抖落干净,烟味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并不好闻。
但对于他这种老烟客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
关于这起案子,该调查的,到目前为止都已经调查了。
笔记本屏幕放着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录像看过很多遍,再看也难以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而这段录像,就是秀兰的坠落,是自己翻下去的,而不是王天庆杀害的最好的证据。
桌上放着搜查科同事对阳台和地面尸体的取证照片,上面还做了专门的标注处理。
资料袋里面,还有秀兰的死亡鉴定报告,报告里的内容,只是死亡说明。
林觉民所在办公室的窗户开了一半。
外面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棵很大的香樟树,树冠繁茂,月光笼罩下地面多了很多婆娑的影子。
树上不知道趴着多少只蝉,这些蝉虽说总是安分守己地呆着,不会乱蹿乱跳,但缀连在一起的蝉鸣,还是会搅的人心烦意乱。
林觉民现在的心绪,已经有些浮躁,他需要世界清净下来。
他来到窗户边,才发现夜已半深,外面徐徐而入的风由凉转冷,他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
窗户是从里面往外面推的,想要关上身子得探出一部分拉住窗户的把手。
林觉民贴着窗户沿,他没有立刻关上窗户,而是愣了一下。
监控录像里秀兰,当时就是这样站到阳台的位置。
林觉民突然觉得哪里奇怪,他甚至没来得及关窗户,直接回到座位上,重新点开监控录像,在播放到秀兰坠楼的前一刻逐帧播放。
秀兰的手在阳台的外侧,而不是在阳台栏杆上面
这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