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
他似乎刚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
那个梦,令他疲惫不堪,但他却记不起梦的内容了。
狭小的正方形房间没有门窗,局促到只够伸展开双腿。
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干净得没有一粒尘埃。
密室里,只挂了一盏刺眼的白炽灯,一直如白昼般明亮的房间内,根本无法辨别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祁天努力地回忆着,来这里之前的经历,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他好像失忆了,而且非常严重。
现在的他,除了知道自己叫祁天,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想不起来。
他翻遍了自己的衣兜,也一无所获。
房间的角落,摆着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祁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饿了,肚子正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
本能驱使着他抓起那包饼干。
但理智却提醒他,这是把他带来的人放置的,里面很可能有毒。
祁天最终还是放弃了食物。
准备先在密室四周,找找有没有隐藏的出口。
令人沮丧的是,辛苦寻找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懊丧的祁天,猛踹了几下坚硬的墙壁,换来的只有脚趾的疼痛。
没办法,他只能坐回原地,努力思索着关于自己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祁天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
很快,他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浑身疲惫不堪。
似乎又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但他还是回忆不起任何梦中的内容。
这种一片空白的无力感,让祁天莫名愤怒。
角落里,依然摆放着食物和水。
饿极了的祁天已无暇顾及是否有毒,抓起来一顿狼吞虎咽。
半晌,他终于恢复了体力。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张白色纸条。
纸条上放了一小粒白色药片,下面写着一段话:“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吗?睡觉前把药吃下去,你就能在梦里,体验到曾经的记忆。”
祁天盯着药片犹豫了半天,不知该如何选择。
又度过了无法计量的漫长时光,祁天再次感到了困意。
虽然没有表,但体内的生物钟,还依然能够提供一些时间的概念。
祁天的目光,再次指向了那粒药片。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杀死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在食物里下毒。
但自己现在还安然无恙,因此药片很可能也没有毒。
而且,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永无尽头的、一片空白的密室幽闭生活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找回自己的记忆,并想办法逃离这里,不然他一定会被逼疯的。
这样想着,下定决心的祁天,咽下了药片。
一股浓烈的困意,很快席卷而来。
……
此刻,祁天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身边摞满了厚厚的文件。
“祁组长,好消息,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哦。”
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祁天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孩。
祁天觉得她很熟悉,但又记不起是谁。
“你是……”
“我是筱梅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女孩讶异地问。
时值盛夏,她的脖子上,却围了一条厚重的红色毛围巾。
与她整齐的工装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
“呃……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额角,医生说,可能有短暂性的失忆。”
祁天编了一个拙略的谎言。
“那以后可要小心呀!”
女孩关切地说,“我是你的助手筱梅,咱们经常搭档呢。”第五5xsne
“哦,是这样啊……”
祁天试着从筱梅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但我还有好多事情记不起来,能不能请你……”
“嘘”
筱梅忽然把食指贴在嘴上,比了一个“秘密”的手势,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抱歉了祁组长,我现在还有急事,没办法和你细说。晚上我们到附近的饭店详谈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戴着鲜艳红围巾的背影。
无奈的祁天,只得轮番轰炸身边每一个人,向他们询问关于自己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奇怪。
当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时,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听到某种不可谈论的诅咒与忌讳。
一天下来,祁天通过对身边同事,各种死皮赖脸地逼问,也只得到了一点模糊的信息。
他大致知道自己今年三十岁,目前在这家公司当小主管,有一个叫筱梅的助手。
下班时间到了,周围的人,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祁天好奇地问身旁的同事:“怎么不走,今天不是不加班吗?”
满脸痘痘的肥胖男同事,十分诧异地盯着他,好像见到怪物似的:“走?我们从来没走过啊。”
他迟滞的眼神,像死尸般空洞,直勾勾地盯着祁天。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加班拼业绩也不用这么……”
祁天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胖同事的瞳孔,开始急剧缩小。
脑袋也像木偶般僵硬地转到了右侧,那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
他的脸部也痛苦地扭曲起来,皮肤逐渐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嘴唇像滴血般,红得触目惊心。
天哪,他该不是有什么怪病,恰好这个时候发作了吧。
祁天一把抓起公文包,想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隐约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焦糊味。
“我……我看不见了……”
只剩眼白的胖同事,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差点碰到一旁的祁天。
怪味越来越浓烈,那是着火后器物烧焦的味道,还伴随着呛鼻的黑烟。
难道是大厦里面失火了?
然而,同事们却对正在发生的怪事不闻不问。
依然埋头于电脑之前,仿佛一具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祁天实在无法忍受眼前的诡异景象,拉开门飞奔了出去。
外界的冷风吹过他的脸,使他冷静了一些。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刚才胖同事的诡异模样,和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尸体的体表症状一模一样。
那一刻,彻骨的寒意和恐惧,再次涌了上来。
因为找不到电梯,祁天只好走离他最近的楼梯。
倒霉的是,楼梯间的声控灯,偏偏失灵了,一个都不亮。
慌乱不堪的他,在一片漆黑的楼层间奔逃,几次都差点摔倒。
忽然,楼上楼下,响起了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参杂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可祁天看过去时,却空无一物。
寂静的楼道里,连一丝人影都找不到。
心惊胆战的祁天,现在只想不顾一切地逃离这该死的地方。
可楼梯仿佛变得无比漫长,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不知跑了多久,筋疲力竭的他终于看到了出口,像死里逃生的人一样扑了过去。
出口旁边的路灯下,正站着一个戴红色围巾的女人。
昏黄的路灯,把她的背影拉成一道长长的斜线。
那人正是筱梅。
祁天这才想起,自己这一整天,都没在公司见过她。
“祁组长,你来啦。”
筱梅转过身来,灯光映衬下的脸苍白僵硬,配上那夸张的口红和腮红,像极了丧葬用的纸人,又像是入殓师新画的妆容。
这与白天温婉美丽的她,判若两人。
“我一直在等你。”
“呃,久等了。我们去哪里谈?”祁天不敢直视她怪异的脸。
“跟我来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餐馆,好多同事都去那里吃呢。”
筱梅领着祁天,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