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凤绪林心里是怒是喜,凤比翼回家都只是回自己的青莲县主府,凤家现在是什么状况,老实说跟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凤家种下的苦果,就留着他们自己尝吧。卫宵练把凤比翼送回来的时候,吓了道年和栀茶一大跳,他们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长生园里会发生这么大的纰漏,栀茶恨得咬牙:“早知如此,奴婢就算跟御林军打起来,也该跟进长生园里去!
”
“行了,不是你的错。”凤比翼左肩已经动不了了,好在右手还没什么大碍,笑着朝栀茶挥挥手:“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小姐熬过这一场之后,也就苦尽甘来了。”
虽然因为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弘始帝取消了比巧会之后庆祝花仙娘子生辰的一系列活动,但“巧娘子”之名是他亲自下旨册封的,不会说变就变,因此凤比翼这个巧娘子的名号,还是到手了的。
只是跟长生园内发生的惨案相比,这个“巧娘子”的名头,远没有之前那么引人妒忌了。
现在摆在大越面前最亟待解决的,乃是跟西凉的国仇,至于各家贵女之间的私恨,已经不是目前的重点了。
七月初八早朝,卫宵练带着杀无赦的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上了朝,一堆天方夜谭似的情报砸得大越朝臣晕头转向:
西凉对大越的渗透,早至十数年前便已开始,这些年,他们不断派出身手极高的杀手扮作百姓混入大越京城潜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入宫刺杀大越皇帝。直到昨天行刺为止,西凉在十五年里一共派出了一百三十余个刺客,这些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被识破,或是由于意外、生病、年老等原因损耗了,剩下的一百二十多人,全都潜伏在大越的京城里,等着西
凉方面的调遣。
卫宵练能得到这份情报,是因为有一个传递消息的智障信使在通过边境时和官兵起了争执,打斗中杀了两个兵士逃跑了,却把自己的包裹落在了原地……得到这份消息,西北边境几乎所有将军都出了一身冷汗,西凉这手玩的太阴了,大越京城的四个城门每天可能要进出数千人,一个月想要混进一个刺客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十五年,一百二十多个刺客,而
且各个都是高手,一旦纠集起来,就是不小的威胁!于是,西北边境的将领商议过后,决定让豫王卫宵练诈死,造成西北边境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的假象,引诱西凉将注意力放到边境作战上,从而顾不上调遣京城中的刺客们,而卫宵练本人则扮作送信的使
者,带着自己战死的消息,改头换面从边境出发,赶回京城报信。
弘始帝接到情报之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将情报秘而不发,来了个将计就计,命令卫宵练以戮千山的身份暗中调查,除掉那些刺客,而卫宵练调查出的第一个刺客,就是兵部侍郎洪涛……原本,杀无赦是打算将洪涛杀掉,再装成悬案了结的,然而凤比翼又阴差阳错地搅合了进来,揭开了洪涛是死于毒药的事实,随后杀无赦从洪涛的尸体上检验出了“阎王叫”,便将案子移交了大理寺,名正
言顺地开始盘查洪涛平日里交往过的人。
不得不说,大理寺还是有效率的,很快将与洪涛有关的可疑人选都列了出来,卫宵练照着名单一个一个查了下去,还真查出了不少与西凉有关的刺客或探子,于是统统派人杀了了事。但可惜的是,大概是过快的损耗速度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导致这些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居然纠结起来,铤而走险入宫行刺,虽然没能达到目的,但也确实杀了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子弟,好在这伙贼人
也终于被全歼了。
……
听完了栀茶的描述,立在凤比翼身后的珊儿久久不能回神:“这……这是真的?天哪,京城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小姐,您昨天真是太危险了!”
“危险还是其次……”因为肩膀和后腰有伤的缘故,凤比翼基本上是什么姿势都会很难受,只能侧靠在床上喝药,“这一趟进宫,我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不,伴君不如伴虎!”
“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珊儿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又疑惑道。
凤比翼笑了笑:“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之前她对真相还只是一知半解,但跟栀茶的话对过之后,有很多东西都串联起来了。
西凉刺客固然是可恨,可是在这件事里,大越或者说是皇族,就全然是受害者吗?若她没记错,豫王战死的消息,几个月之前就传出来了,而弘始帝下旨举办比巧会,却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在时间的选择上,弘始帝为什么要在明知京城里有一大批刺客的情况下,还要将京城里所有达官显贵的子女都聚集起来举办这个比巧会?在地点的选择上,明明皇宫中有面积更大、景点更多的世安园也有守卫森严,宽广开阔的乾坤殿,为什么弘始帝故意将地点设在守备相对薄弱的皇宫别苑之中?要知道,这个别苑甚至不在皇宫的范围内
,而是几年前在皇宫外扩建的一个园林!在出席的选择上,明明只是官员子女互相占才比试的一个聚会,为什么弘始帝要选择亲自出席?非但如此,还要带着孙皇后,带着目前仅有的两个还在世的成年皇子,一起浩浩荡荡地参加这个没什么营养
的聚会!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伴君不如伴虎!
想到这里,凤比翼也只能冷笑了,之前在长生园里的时候,每一秒都是生死关头,她光想办法逃命就已经够费神的了,压根没想过其他的,但当她静下心来,捋了一遍前因后果之后,就只能呵呵了。
皇帝果然是皇帝啊,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连自己都敢上去赌命!
就是可惜了那些死了的官员子女了,本来以为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却没想到他们就是去当个诱饵的,名声没传出去不说,连命都丢了!
这件事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别以为自己治好了皇帝的病就可以优哉游哉的,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弘始帝绝对会拼着自己的命不顾,也会铲除了她!西凉如狼似虎,大越的君王,猛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