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弘始帝皱着眉头,看面前杀无赦和御林军调查出的结果,越看脸色越沉。
不管谁是凶手,能够在宫宴上下手,肯定会尽力将事情做到天衣无缝的,也正因如此,杀无赦和御林军的调查进度,也并没有什么进展。
御林军开始着手从宁和公主、怀王和豫王妃三个人的交集点查起,想要找出三个人的共同点,而后再由这个共同点查出给三人下毒的幕后黑手,然而他们查来查去,都只是在原地打转。
怀王和豫王妃的共同点异常清晰青莲药妆,刚过了年末,青莲药妆的分红也送到了两府,怀王和豫王妃各得了三万多两的红利,可以说是赚到盆满钵满了,但宁和公主又偏偏跟青莲药妆无甚关系……
至于怀王和宁和公主、宁和公主和豫王妃之间,就毫无相通之处了。
御林军调查搁浅的同时,杀无赦的调查进度也触了礁,杀无赦是从毒药的来源调查去,但要命的是,宁和公主、怀王和豫王妃所中之毒,太医院虽然能够解毒,但对毒药的配方却闻所未闻。
查出这个结果来,对弘始帝来说是一件让他更为纠结的事,如果毒是孙皇后或者太子下的,那太医院就算是知道这毒药是什么,也肯定不会松口。
在凤比翼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大越的太医院能够代表整个越国最高超的医术水平,如果这毒药是太医院秘密研制,那么太医院不松口,杀无赦就别想查出蛛丝马迹来。
可如果毒药真是太子一党下的,一下子放倒怀王和豫王妃,这不是把自己往风口浪尖推?
如果毒不是太子党下的,那么太医院自然没有必要替别人掩饰毒药的来源,也就是说,太医院是真不知道毒药是什么。
遍观大越,有这样本事的,目前已知的人选就是凤比翼了,但凤比翼中的毒也不浅……就算要害人,至于这么赌命吗?
在太医院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杀无赦不得不把目标放在萧贵妃的亲信华浓身上了。
然而,拷问出来的结果却是在弘始帝本来就迷茫的思路上更添了一层浓雾:不论杀无赦怎样用刑,华浓就是咬死了毒药是萧贵妃让下的,只下给了宁和公主一人,而且毒是下在了燕窝粥里。
可是燕窝粥已经经过了三法司的检验,根本就无毒!
红烛和宫灯映得殿内殿外一片通明,然而弘始帝却只觉得憋闷,他叹了口气,朝一旁侍立的宫女挥手:“都下去,让朕一个人静静。”宫女们应声退下了,弘始帝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揉着额角,却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骇然张目,却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跪在他面前的地上:“陛下,卑职万死,但卑职有话要说,但求陛下明鉴!
”
弘始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要叫侍卫,但见这人并没有动武,规规矩矩地跪在面前,而且身影相貌也有些眼熟,不由得皱眉:“你……是何人,有何话说?”
下面的人抬起头来,朝弘始帝抱拳施礼:“陛下,卑职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长,言明!”
弘始帝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想了起来:“言明……朕若没记错的话,你是三年前的武状元,后来选调入了御林军,因为与同僚不和,挥拳互殴而被撤职……你现在在太子手下?”
言明拱手道:“是!”
“既是如此,你有何话要说?又为何不与太子说,却来找朕?你可知道擅闯禁宫,乃是死罪!”
弘始帝皱起眉头来,冷声道,然而言明却毫不畏惧:“臣知罪,然臣今日所要说的事,非陛下无人能做主!”
“……到底是何事!”弘始帝眉头紧紧皱起。
言明抿了抿唇:“回陛下,此次下毒,乃是孙皇后与太子妃密谋而为!”
“皇后和太子妃?”弘始帝拧眉,“若是如你所言,你是太子的人,又为何会来朕面前告发孙皇后与太子妃?”
言明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来:“陛下,因为此次下毒之事,太子是无辜的啊!”“越发胡说八道,皇后与太子妃密谋,你敢说太子不知情?”弘始帝冷笑着便要叫人,然而却被言明的话打断了:“陛下,卑职不敢讳言,太子殿下是知情的,但太子殿下并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还命卑
职从中破坏皇后与太子妃的计划,让此事无法进行!”
“……仔细说来!”弘始帝默然片刻,道。言明叹了口气:“陛下,其实这宴会上的毒,已经是皇后第二次下手了。第一次,是在年三十的宫宴上,孙皇后将萧贵妃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羹当做年菜赐给了宁和公主,暗中令女官白玉在燕窝粥中下了毒,
是太子派卑职跟踪女官白玉,在宁和公主喝掉有毒的莲子羹之前下手将碗打翻……”“其实,华浓当日的招供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在燕窝粥中下了毒,只不过指使她的人并不是萧贵妃,而是皇后!但太子从太子妃口中套出了毒药的名字,并且配置了解药,令卑职买通御膳房的厨子,将解
药预先下在了燕窝粥中,所以宁和公主的燕窝粥中才没有毒!”言明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太子和卑职都没有想到,皇后和太子妃早就知道太子宅心仁厚,不忍心对骨肉同胞下手,所以莲子羹一事,只是皇后和太子妃用来迷惑太子,让太子以为她们只是
要对宁和公主一人下手的手段而已!因为这样,太子就会格外留心与宁和公主有关的动作,而忽略掉她们真正的目的!这次的燕窝粥,也只是吸引我们幌子,真正的毒药,被暗藏在了牡丹饼之中!”
言明说到此处,已经令弘始帝心惊,但却又不得不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真如言明所说,那么孙皇后和慕容澜,就有些令人发指了!弘始帝皱起眉头来,冷冷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连宁和桌上的牡丹饼都暗藏了毒药?照你所说,宁和跟此事竟是毫无关系,皇后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又为什么要安排华浓出来招供,说是萧贵妃下毒,但却不让她承认说毒是下在牡丹饼里的,而要坚持说毒是下在燕窝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