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比翼看卫承影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好笑,她扭过头去,朝卫宵练低声道:“准备酒与酽米醋。”
“又是醋?这……能行吗。”卫宵练自己是对验尸一窍不通的,闻言只有茫然的份儿。
“你就听我的吧。”凤比翼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酒和酽米醋很快便被取来了,凤比翼令人捧着,指了指卫承影身后的库房废墟:“泼!”
卫承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挡住了要动手的暗卫:“豫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我查失火案,你管得着么?”凤比翼解释都懒得解释,径自向暗卫吩咐:“别管他,过去,将酽米醋和酒都泼到地面上。”暗卫应了声是,便绕开了卫承影步入库房废墟,托卫承影派人将焚毁的试卷都收拾出来,一点儿残渣都不给卫宵练留的福,废墟中现在已经只有不知是什么的灰烬,地面
也被打扫了出来,几个暗卫捧着酽米醋与酒四下里泼过,突然发现房中有一角地面上,竟浮出血迹来,不由得惊呼:“王妃,此处有血迹浮现!”
卫承影脸色微变,扭过头去,不敢置信:“什么?”
他转身踏入废墟,快走几步到了血迹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这……居然……”凤比翼笑了笑,自己率先迈步,也示意卫宵练跟上:“酽米醋酒泼,是古籍中记载的,用来检验尸体到底是被利刃杀害,还是被烧死常用的方法,也不算新鲜了,就是不知道,大理寺不提醒殿下有这种方法,是孤陋寡闻呢,还是有心使坏?不过这是殿下该处理的事儿,我就不过问了。此处有血迹浮现,说明这名主事,就是被杀死在此地,
是被凶手杀害后,再放火焚尸的,也就是说,他的死与放火案密不可分,怎么能随随便便让殿下抬走,埋了呢?”
卫承影额上渗出汗珠来,他又不是大夫,能知道这个吗?他勉强稳住神色,冷笑道:“这只能说明,这名主事是被人杀死在此,不能证明杀人的便是放火者,万一主事几日前就先被人杀死在此,昨日才又有人来放火呢?那么这两
件案子,仍旧不能并在一起!”凤比翼闻言,便冷笑一声,指向尸体:“亏得科举舞弊案里没闹出人命来,否则要太子殿下来问案,一定一问一个死不瞑目啊。殿下请看,这尸体虽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尸体蜷缩,呈现斗拳状却是显而易见,这只有活活烧死,或是尸体未腐烂时被焚才会呈现,再结合方才酽米醋酒泼出的血迹,可知此人是先被杀死,而后短时间内焚尸
,绝不会出现殿下口中所说的几日前被杀,几日后才放火的情况。”
“即便如此,也只能证明,杀人与放火间隔时间很短,豫王妃还是不能证明,杀人的就是放火之人!”卫承影额上见了汗,却仍是不肯松口。卫宵练此时可耐不住了,上前一步,冷哼道:“这不能证明,什么能证明?皇兄若执意说这主事与放火案无光,臣弟也拗不过你,只好把比翼验出的结果,往父皇面前一送
了,有这么多证据证明主事是被放火者杀害,皇兄却坚持不信,恐怕到时候在父皇眼里,主事死亡的真相还在其次,皇兄与幕后黑手的关系,却是昭然若揭!”
话都说到这份上,卫承影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拂袖,冷哼道:“把人放下,咱们走!”侍卫们应了声是,将主事的尸体搁在了地上,卫承影到底还是气不过,冷冷扫了一眼凤比翼:“尸体可以留给你们,但这些试卷的灰烬,是科举舞弊案的重要证据,本殿下
可要带走!”
凤比翼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一堆纸灰,您喜欢就带走,路上可要小心些,别起了风,被纸灰迷了眼去。”
“你!”
卫承影忍了又忍,这才转身离去,心下暗道,且让凤比翼得意这一时好了。主事的尸体虽然没能带走,但烧成那幅样子,就是留给凤比翼,也别想从上面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而且试卷的残骸他也带走了,卫宵练想要通过一间废墟找到他陷害杨
恪的线索,那是做梦!
另一方面,送走了卫承影之后,卫宵练扭头看向凤比翼,满怀期待:“比翼,你刚才一定是诓卫承影的对不对?你……应该有办法验尸的吧?”
凤比翼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你还真把我当仵作看啊?我要有这本事,我就不是青莲医仙,是青莲捕王了,我就这么大本事,再让我干别的,我也不能了。”
卫宵练梗住了:“啊?那咱们费这么大力气保住主事的尸体,是为了什么啊?”
“不为了什么,死都死了,怪可怜的,明儿叫人抬回去,好好安葬了吧。”
凤比翼说完,挥挥手让人把尸体抬走,卫宵练哭笑不得:“那……早知如此,干脆让卫承影抬走算了,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拦着干嘛?”
“为了迷惑卫承影啊。”凤比翼轻笑:“其实,尸体上能查到的线索有限,倒是他的死因,还算有点儿用处,知道他是被杀的,就说明他与放火者,或者干脆说是对试卷做手脚的人有关系,退一步
讲,就算从他身上,我们查不出放火者是谁,从卫承影的态度来看,我们也可以确定两点,第一是问题的确出在卷子上第二是事情跟卫承影也脱不了关系。”“我坚决要留下尸体,并不是因为要从尸体着手,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与卫承影有关,查他就可以了,没有证据不能明查,那就暗访好了,只要我们找得到证据证明卫
承影有罪,推论和取证的过程合理与否,就轮不到卫承影来质疑了。”卫宵练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拧眉道:“可是,我们手里的线索,可只有一座废墟,和主事的死因了,就算要查卫承影,从何查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