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别让我忘了,这是白日里鸦门送来的信,一封是你哥哥的,一封是萧姑娘的。”陆成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递到谢尤手里。
谢尤接过来,道了一声谢,对着火光先拆了谢矢来信。
信里说他率中路大军已回到中州,眼下一众将军正和中州的文臣们商议景公何日登基。又嘱咐谢尤东海事毕别忘了去谢家祖坟祭拜亡母,再给亡妻沈氏也上几柱香,信上怕谢尤不知道,谢矢还说,当年他受了重伤,沈青的葬礼是沈稳派陆成回桐州操办的,听说陆成这次也在东海,谢尤可与他结伴同去。又说如今有钱,不如修一修老家院子。后又啰哩啰嗦祝福谢尤在外要小心饮食,不要和人随意打架斗殴,提防外人。最后才小小提了一句,若是在这边无事,就早早到中州去,他分了一座大宅子,一个人住有些空。
谢尤想到哥哥一个人在空旷的院子里给她写信,不由笑了起来。
陆成道“你看看萧姑娘信里写了什么?”
“你不会偷拆我的信了吧!”谢尤立刻把信往怀里一收。
陆成道,“要是看了我还问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谢尤双手抱胸。
陆成往后靠了靠,道。“你不知道,我能猜到一些。听说未来的皇帝陛下在北边遇见了一位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他没和大军一起回中州就是要赢得那位美人的芳心。”
“可我听说萧姑娘的哥哥萧将军是景公肱骨之臣,如今又是一干跟着景公打天下里少有的文武双全之才,景公这般下萧姑娘的面子,不怕萧家兄妹起了异心?”慕容起对义军之事也知一二,在谢尤开口前说道。
谢尤连忙从怀里将另一封信拿了出来,拆出薄薄一张信纸,只见纸上寥寥几笔,只问了谢尤安好,又说了中州谢府与萧府只隔了半条街,待谢尤来中州时,二人便可常常相见,再贺了谢尤新得宝剑风鸣,直到最后信末落款书仪二字,笔力沉稳,丝毫不能窥得写信人的情绪。
谢尤看了一遍,又看了第二遍,方才抬头问。“信里没有提景公的事。”
“看来萧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啊。”陆成眉毛都没动一根,显然早知道信里没什么。
“你从哪听说那事的?”谢尤不知道陆成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另有消息。
陆成指了指他和慕容起暂住的营帐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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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六个月前景公随军驻扎在陌上,那里有座林家庄。庄主捐了一大笔银子,景公就和谢将军到了林家庄和庄主用饭,庄主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原本是听说谢将军妻子过世,有意让谢将军见见林姑娘,吃饭的时候就把女儿叫了出来。谢将军倒是没看上林姑娘,景公饭桌上也没表现什么。谁知道没过几个月,就有人风言风语,说是林庄主酒后炫耀,自己女儿马上要做娘娘了,有人说景公早许下要娶萧将军的妹妹,林庄主就说,当不成皇后,做个贵妃也可以。”陆成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说道。
谢尤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什么事不知道。”陆成向后一靠。“不过景公当年与萧氏结盟,约定他人登上大位,必奉萧家女儿为皇后。如今几个文臣议定来年二月登基,按理说景公该早早回到中州,这定都、登基、立后、封赏,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急着等景公去做,可他偏偏留在了陌上。我看,萧姑娘问一问景公,是否还会履行当年婚约。”
慕容起咂了一口酒,忽而问。“这林家姑娘到底有多美?”
谢尤立刻怒视着慕容起。
陆成笑哈哈道,“小谢别气,这林姑娘长的有多美我是不知道,但我还真的想见见,让景公神魂颠倒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小谢和沈家是姻亲之家,和萧家也有什么亲眷关系?”慕容起对着谢尤作了揖,算作赔礼了。
谢尤咬了咬唇,道。“我和书仪情同姐妹,是三年前下山时认识的。”
“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要是真想知道萧姑娘的处境,明日我陪你回鸦门,问一问你师姐,她和萧姑娘是同族姐妹,想来知道一点萧姑娘的处境。”陆成催着谢尤快走。
谢尤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次日一早,剑也没练,就跑去叫醒了陆成。跟着回城换防的一队兵士一道回到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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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结香在书房里整理沈鹤的来往文书,谢尤一进来,她便停了手里的事,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对谢尤笑道,“师妹,你怎么回来了?”
“师姐,我听说景公和林姑娘的事了。”谢尤急慌慌道。
萧结香笑容一僵,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书仪给我的信里什么也没提,师姐,你知道她还好吗?”
萧结香叹了口气,“你和书仪妹妹倒是真的感情好,先坐下,喝口茶,这里头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谢尤坐了下来,见萧结香提了茶壶,她把面前的杯子反扣在桌上,催她。“师姐,你别倒茶了,先跟我说说。”
“好,好,你真是个急性子。”萧结香无奈的坐下,拉着谢尤的一只手道。“书仪妹妹从小就稳重,她给我的信里也没提这事,不过我听父亲信里的意思,景公在北边那阵子,和那位林姑娘出双入对,竟有人以夫人称之。固宜哥哥因为此事气不过,正好谢将军要先带一部分兵马回去,固宜哥哥就回去了。也不是外人说的那样,景公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没回中州安排登基的大事,是还要和塞北的人商议划分国界的事,不过我看父亲口气也不好,恐怕等景公班师回朝,固宜哥哥总是要向景公讨个话。”
“我要是在中州就好了。”谢尤叹息道。
萧结香放了她的手,翻过杯子,倒了小半杯茶水,塞到谢尤手里。“你在我这里帮我,又要回去管书仪的事,哪里能顾得过来。再说了,以书仪妹妹的性子,谁也叫她吃不了亏,是景公上赶着要娶书仪妹妹,书仪妹妹也不是非嫁他不可。”
谢尤不说话,心里还是替萧书仪担心。
萧结香又劝道,“师姐还有事要拖付你呢,你可不准给我跑了,你在鸦门呆几天,还去大营那边,替师姐照看着你姐夫,等把红毛人从岸上打跑了,我安排人送你去祭拜祭拜伯母和沈青堂姐,然后我想着景公登基,一定是要召将军入京述职听封的,咱们再一道去中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