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陆晴清几人出了文渊馆。
“姑姑!”
“小姐!”
声音从外面的侧厅传来,少女珠儿和老仆卫叔朝陆晴清奔了过来。
他们早已经听到文渊馆里的动静,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扑通!
“老奴代我家小姐,谢谢少郎君的恩情!”
卫叔跪在了地上,朝着杨浩磕头。
就连旁边的珠儿都从陆晴清怀中起来,清秀的小脸上别有一番郑重,双手揖在胸前,长长的拜身下去,竟然是对她向来看不太顺眼的杨浩,行了一个大礼!
“珠儿谢谢少郎君,保护了我家姑姑!”
杨浩笑道:“你们赶紧起来,无须这般多礼!呵呵,我亦想晴清大家承我一个人情,但良心难安啊。说实话那吐谷浑少主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跟你们的小姐、姑姑,并没有多大关系。快起来吧”
陆晴清嘴角含着笑,美目倾注在杨浩身上,胸中自有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她少有见过像杨浩这么坦荡的人,连说起自己的诡计心思都这么的坦然自若。她知道杨浩根本没有把这些放在心里,也不曾起过邀功的念头。
“难道是我不够美丽吗?”
绝世大美人破天荒的有些自我怀疑起来,心里面淡淡的想着,没有哀怨,只有说不出的宁静。
对!就是宁静!
每当在这个少年身边,她都会莫名的觉得心安。不独是这次杨浩挺身相救,以前接触,她都能敏锐的察觉到他与其他人的不同。同他在一起,有时候,她会忘记了自己是提线木偶一般的乐籍女子,忘记了自己是名满天下的绝世美女。
两人各自上了马车,在黄道桥前,分道扬镳。
一个回了杨氏府邸,另一个则回了乐坊。
“哼!”
看到杨浩走后,杨暕郁闷难耐,甩袖径自回了侧厅。连路过的薛小蛮打招呼,他都没有理会。
城守马千程已经赶了过来,带着兵卒们收拾混乱的现场,然后护送着伏真和那名死掉的吐谷浑侍卫出了上林苑,直奔城南的四方馆。
四方馆是杨广继位之后设置的,隶属于鸿胪寺,主要接待东西南北四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臣。大兴城的四方馆设在建国门外洛阳是新城,则建在了定鼎门外。伏真等人来大隋后,便一直居住在此处。
宾主先后离开,文渊馆里诸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小声地交流了一会,也渐渐散去了。
谁都没有想到,今天宴会的主角,竟然成了秦王府嫡子杨浩!这也难怪豫章王杨暕会愤然离宴。
“大兄”
渊太祚和妹妹渊瓷英落在人群后面,婢女明月和阿水紧随其后。
渊瓷英戴着一顶大大的帷帽,掩盖住了一大半的秀色,只留一个弧线优美的下巴,还有半截如瀑的柔发在外面。
帷帽下面的女子目光闪动,嘴唇也轻轻抿着。
“大兄,你说刚才的那少年讲的可是真的?大隋皇帝真的如此雄才大略吗?”渊瓷英轻轻地问渊太祚,声音带着淡淡的忧虑。
方才从侧厅中出来,渊氏兄妹恰好看到杨浩杀人那一幕,英雄气概无两,顿时惊得肺腑里全是凉气!
“不意中原竟有如此人物!”
而且那少年所说的隋朝皇帝凌厉风格,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方生出来的对抗强隋的勇气和信念,转眼间就熄灭了一半。
这也不怪他们惊骇。
十余年前,隋携万钧之力扫灭南陈,完成了统一。经过这些年积蓄、强大,只会更加强盛和不可阻挡。就连草原上的突厥都不敢缨其锋,一部突厥远遁西域,史称西突厥另一部则俯首称臣,不敢靠近隋朝边关百里之内。
如今吐谷浑的王子都谋图归附大隋,他们高句丽有何以自恃能逼退强隋呢?
渊太祚怔怔发呆,听到妹妹相问,满口苦涩道:“我们高句丽英雄辈出,未必及不上大隋!再说那少年杨浩,刚才我听到旁人议论,乃是秦王府的嫡子,不过连爵位都没有。由此可见,他不受隋朝皇帝的宠信,他所说的未必便是真的!”
话虽然这样说,脸上的沉重和颓丧却是一点没有减少。
渊瓷英听到这话,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在他们身前几步,一个猴脸的青年跟在一个富态的老者身后,频频回首,眼睛不停地瞟向渊瓷英的身上,透露着几分猥琐和n、邪。
“嗯?”
渊瓷英察觉到,循着目光望过去。
那青年先是一呆,毫不闪避,竟然看的更加热切!盖因渊瓷英抬起螓首,让他看清了大概模样!
“麻的!要死了!这女子真特么漂亮!若让我睡一次,便是立刻去死也干甘心!”
猴脸青年激动万分,虽然隔着帷帽,掩盖住了灯火亮光,使得渊瓷英面上有些模糊,不过一点都没有妨碍他辨认女子的容颜。这本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特长,美其名曰“赏花之技”。
只看该女子的体态、气质,恐怕不会输给陆晴清多少!
“爹爹,爹爹,辽东来的这几人到底是谁”猴脸青年忍住心头焦灼,装出淡定的模样,询问身边的老者。
“泉秀不要多问!”
老者沉声打断了青年问话,回头瞪了他一眼,严厉道:“你是不是又看上了那女子?哼!他们不是你能惹得!我们金家也惹不起!记住了吗?”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一语击中!
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不过了,平时只知道寻花问柳,何曾关心过家里的事情。现在竟然询问辽东来人,俨然是别有所图。
猴脸青年吓得呼吸一滞,喏喏道:“儿记下了!”
心下却有些疑惑,明明这些人对父亲毕恭毕敬,明显有求于父亲,父亲怎么会还这么害怕他们呢。
“唉,以后,多跟你大哥学学如何经营、打点。总不能咱们金家诺大的家业,都由你大哥继承吧”老者接着道。
“咳咳大哥比我能干多了,再说,大哥和爹爹家业,对我来说有什么分别,肯开不会让我饿肚子的。”青年讪讪笑道。
老者听得无语,满腹心情化成了一声叹息,继续前行。
猴脸青年嘿嘿笑着,跟了上去。
“瓷英,金昌贞的儿子好像垂涎于你的美貌”渊太祚看了一眼前方金昌贞父子的背影,淡淡说道。
“若金家真敢娶我,听命于五部,我嫁给他又何妨!可惜是个孬种,连胆子都没有!”
渊瓷英美目深沉似海,俏脸上看不出半分恼怒,仿佛说这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惊异。
果然是个奇女子!
上林苑外。
“来公子留步吧,奴家哪堪公子这么远相送!”
出了上林苑,薛小蛮令马仆停下车来,掀开车帷,笑语对着一路跟随的来渊说道。
来渊原地勒马,洒然一笑,笑道:“那好,薛大家一路平安,来某先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见!”
说完双腿轻夹马腹,嗒嗒嗒,乘着夜色星斗离开了,却是朝着杨浩的同一方向而去。
碰!
杯盏落地,摔的粉碎。
文渊馆,一间堂皇的侧厅中,杨暕脸色十分难看。
几个俏丽的婢女瑟瑟发抖,看着主人发怒,连上前收拾都不敢,脑袋低垂着,生怕怒火撒到自己身上来。
“邢公公,那杨浩武艺到底如何?”却是杨暕身旁一个随从站了出来。
杨暕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乔令则。
“深不可测!”老太监脸上罕见浮现一抹凝重。
“啊!”
听到邢公公这般说,杨暕,包括皇甫谌、乔令则几个随从,俱都深深震撼了。
他们可知道太监邢辉的武艺,竟然从他口中听到了深不可测的评语,太震惊了!
“啊啊啊!邢公公可是宗师级的高手啊!连他都看不出深浅,岂不是说杨浩已经超越了宗师?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