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百五十四章 初战锋芒(下)(1 / 1)清河云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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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骑兵的强悍不只拓跋烈和他的白狐军措手不及,就连率部赶往左右两翼的鱼俱罗和王仁恭也大吃一惊。

起初两人看到一万余鲜卑骑兵出城迎战,心中着实为河东骑兵担心,谁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五千余河东骑兵便把倍于己的鲜卑人冲杀得惨不忍睹!

“打的好!”

两人都是沙场老将,也不由看得浑身一震,兴奋的同时目光却不约而同望向他们身后正在观战的那个身影,虽然已经奔出了很远,并不能看真切那个人的面貌,但即使这样,他们也能感觉一个傲然的身影卓立在天地之间。

能缔造出如此军队来,到如今他们才真正对杨浩叹服。

“咦糟糕!”

只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却忽然发现被追的抱头鼠窜的鲜卑骑兵忽然朝另一个方向杀去,本以为鲜卑骑兵恼羞成怒要冲击杨浩的阵列,定睛一看,才发现却是河东郡兵的步卒阵列赶到战场边缘了,而鲜卑骑兵正是朝刚刚现身的隋军步卒冲杀而去!

“不好!”

鱼俱罗心中一惊。

骑兵天然克制步兵,一旦让冲锋的骑兵冲进了步卒阵列中,不管多少步卒都会成为被任意宰割的目标!这无关乎军士素质,纯粹是兵种上的克制,因此当他在看到兼程赶来的隋军步卒即将面临鲜卑骑兵冲击时,心中顿时一凉。

“这下糟了!”另一个方向王仁恭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与鱼俱罗一样,他也深深担忧起隋军安危了。战场之上乾坤易转,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可能就会葬送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如果鲜卑骑兵指挥得当,不仅能将河东郡兵步卒的阵型冲乱,甚至能将整个战场搅乱成一锅粥,反而将之前打出威风来的河东骑兵压下去!

“鲜卑人不是易与之辈啊,看来对面阵中一定有极善兵事的武将存在,这时机抓的是恰到好处!”

王仁恭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师支援的时候,鲜卑骑兵已经冲进了河东步卒阵中,眼见一场杀戮即将开展!

孰料

河东郡兵阵中忽然爆发出惊天的战吼,首当其冲的步卒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迅速前插,与身后的同袍将士形成了一个凌厉的锋面阵型。

竟然是骑兵经常使用的锋矢阵!

步卒竟然摆出了锋矢阵,简直闻所未闻!

锋矢阵顾名思义就是整个阵型像极了箭矢,非常适合骑兵冲锋陷阵,但是步兵没有乘马,没有速度优势,根本发挥不出锋矢阵的威力来!

拓跋烈在马上看到隋军的古怪阵型,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出来。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隋军怎么可能全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眼前的这支步兵就很孱弱嘛,虽然说步兵面对骑兵根本不能对抗,但是摆出这样的阵型实在是荒谬!

“杀!”

拓跋烈一扫刚才被凌虐的颓丧感,挥舞着长刀,带着亲卫们发起了属于胜利的冲锋,冲进了隋军步卒阵中。

就在冲进步兵阵的一刹那,也许是战场上的错觉,拓跋烈察觉到隋军兵卒的锋矢阵似乎动了一下,说动了一下,那是因为相比骑兵,步兵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垂死挣扎罢了!”

拓跋烈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看到了,对面隋军中许多步卒被白狐军骑兵撞飞了!

“笑话!步兵阵怎么可能抵挡骑兵的全速冲锋!接下来该是隋军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拓跋烈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冷笑,就在他以为战争的天平逐渐向他反转的时候,忽然他觉得身下一空,整个人竟然向地下摔去!

“啊!”

拓跋烈惊呼一声,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隋军步兵将他的马腿砍断了!

“糟糕!运气竟然如此不佳!”

拓跋烈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骑兵冲锋步兵阵被人砍断马腿,这种极不可能的厄运都让他赶上了,真是晦气啊!

骑兵冲锋期间落马是非常危险的,不只敌人会给你造成威胁,就连身后的骑兵队友也极有可能将你踩踏致死!

“王上!”

一名亲卫眼疾手快,一伸手搭在了拓跋烈的胳膊上,拓跋烈精神一振,借力一跃,翻身乘上了那名亲卫的马背!

“哈哈哈,本王命不该绝!拓跋善乌,你随本王一起杀出去!”拓跋烈仰天狂笑。

“是!”

那名叫拓跋善乌的亲卫神情振奋,立刻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速度陡增,再次朝隋军冲杀而去。

拓跋烈与亲卫同乘一马,犹有余暇腾出手来,一刀架开了偷袭而来的隋军长枪。

“杀”

方才拓跋烈落马,鲜卑骑兵队伍小小慌乱之后,再次发起冲锋。只要将隋军步卒穿透了,然后反身再次冲杀一番,这支隋军步兵差不多就应该要崩溃了,所有鲜卑骑兵们对此都心知肚明。

然而,冲了一段距离之后,几乎所有的鲜卑骑兵都发觉自己的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

“怎么回事!”

拓跋烈大惊失色,左右亲卫们也都一脸茫然。

算上刚才与隋军骑兵对冲,前后不过一刻钟,战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力竭的,怎么会速度变慢呢?

很快鲜卑人就发现了,不是他们的战马变慢了,而是隋军的步兵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竟然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将白狐军咬住了!

不知何时起,隋军步卒阵型从锋矢阵转换成了圆阵,而且是大大小小、里外数层的圆阵!鲜卑骑兵在这些圆阵的抵抗之下,渐渐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冲击力。

“王上,我们被团团围住了!”亲卫们脸色苍白,隋军步卒有两三万之众,若是他们果真被纠缠住了,那迎接他们的将会是覆灭之灾!

“”

拓跋烈只觉得胸口仿佛挨了一锤,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才稳定住,抬眼望去,此时深陷在隋军包围之中,隋军步卒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简直让人绝望!不过他毕竟是心智坚毅之辈,只恍惚了一刹那便恢复过来,大惊之下,勉强咬牙吼道:“孤是鲜卑的王,你们是鲜卑的勇士,岂能葬身在此!儿郎们!随本王杀出去!”

说着他跳上了一匹主人刚刚被隋n死的战马背上,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杀出去!”

亲卫们闻言眼睛腾起血雾,骨子里的凶戾彻底被激发出来,纷纷倒转武器,狠狠在战马的屁股上扎了一刀。

战马吃痛,嘶叫着向前冲了出去,登时将隋军阵型冲散了一些。

鲜卑骑兵看到希望,嗷嗷叫着再次催马狂奔。草原上的骑兵对待战马都是极其珍惜的,但眼下生死存亡,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对面隋军显然没有料到鲜卑骑兵如此凶悍,硬是让他们冲出了一条血路来!

拓跋烈神色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眼睛余光却是发现又一队隋军骑兵迎面冲来,心中顿时记起方才在战场边缘确实有另外一队骑兵在观望,想来是隋军的主将的亲卫。

“隋军主将,要不要”

拓跋烈心中诱人的念头只想了一下,便被他抛诸脑后。

袭杀隋军主将当然很诱人,但是同样自己却要冒更大的风险,一旦隋军步卒或者身后的刚才骑兵寻到破绽,肯定又是一场生死恶战,而他却输不起了。

“走!”

拓跋烈咬咬牙,立刻带着残余的部下朝其他方向远遁。

而两支堵截的隋军骑兵终于汇合一处,略一停顿之后,紧紧追着拓跋烈逃走的方向杀去,看样子竟然是要斩尽杀绝!

杨浩站在原地,看着河东郡兵首战立威,也不由一阵欣慰。鲜卑骑兵凶悍,河东郡兵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相比鲜卑骑兵的损失却是小多了。

“报”

此时,土月城那边也传来战果,携带战利品转移的鲜卑骑兵被河东骑兵堵个正着,情节几乎与方才发生的一样,鲜卑骑兵被杀伤了一大半,溃败而逃。

由于被河东骑兵追杀的胆寒,前后两支鲜卑骑兵竟然都不敢向北逃往武周山,按理说,逃进武周山应该是比较安全,但是鲜卑骑兵却觉得,一旦进了武周山,逃亡速度会下降,他们反而未必能逃脱隋军骑兵的追逐,因此只能冒险在平原之地上狂奔而逃,伺机再折转向北逃回草原。

不得不说,鲜卑骑兵这一选择很有效果,河东骑兵只能一路追赶,由于都是骑兵,双方的速度相差不大,但是时间久了,终是鲜卑骑兵战马耐力更佳,一点点拉开了距离。

“殿下,方才我似乎看到了鲜卑王旗,这支鲜卑骑兵中,一定有鲜卑人的一个王!”

樊云霄有些兴奋地向杨浩汇报道。

“哦?”

杨浩皱了皱眉,沉声道:“封死鲜卑人向北逃走的路线,然后把他们全部歼灭!”在得知鲜卑人在土月城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心中便没有把这支鲜卑军队当成活人了。别说是鲜卑的一个王,就是十个王也得死!

樊云霄精神一振:“是,殿下!”立刻驱马返回了追逐队列。

杨浩转身对赶回来的王仁恭和鱼俱罗说道:“劳烦两位将军,清点一下土月城百姓的伤亡情况,顺便清剿一下战场的鲜卑余孽。”

王仁恭和鱼俱罗同时道:“是,殿下!”

鲜卑骑兵退路被阻拦,又不敢停下应战,只好继续奔逃,竟然朝着云内城的方向而去,却是让河东郡兵众将士有些好笑,他们本就是从云内城出来的,鲜卑人竟然朝着云内城而去,真是让人意外啊!

“看来鲜卑人笃定云内城并无伏兵了,倒是让他们走了狗屎运!”

杨浩内心苦笑,单以这场战斗来看,他却是犯了不小的错误,竟然没有在云内城伏击一支军队,否则就会收到奇效了!

当然了这也不完全怪他,河东郡兵的斥候早已探察清楚鲜卑骑兵三万余众,所以他才会倾巢出动,好在鲜卑人溃败之下,绝对不会选择攻城,倒也不用担心云内城重蹈土月城的悲剧。而且就算是鲜卑人狗急跳墙,想攻下偌大的云内城也非易事,反而是帮了河东骑兵。

鲜卑骑兵当然不会那么愚蠢,所以只能绕城而走。见隋军骑兵紧追不舍,而他们的战马在负伤之后,渐渐气力有些不足,行速却是越来越慢,拓跋烈简直心忧如焚。

按照目前的行速,只怕最多半刻钟就会被身后的隋军骑兵追上,到时候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贼老天欲亡我矣!”

拓跋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三千余残余部下,不由仰天长叹。

“父王,此城东有一山,看来我们只能躲进山里了!”

拓跋青没有带着战利品成功突围,被河东骑兵一部追杀一路之后,只带着两千余骑兵逃脱,在逃亡的路上,和他的父王拓跋烈汇合在了一起。

这对鲜卑父子身边的部下十不存一,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关键是现在无路可去,又面临战马力竭,只能选择逃进山中,兴许能觅得一线生机。

此时拓跋青指的山,正是云内城东的白登山。

“也罢也罢,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搏此一搏了!”

拓跋烈早就六神无主,心中称霸天下的理想也已经荡然无存,听到儿子拓跋青的建议,只能答应下来。

隋军凶悍,除了躲进山里,搏一搏天命,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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