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这句话几乎是被二哥奉为信条的,跟那些做了坏事还要说点好话来欺骗自己的人不同,二哥是那种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坏人那么只能做坏事的人,所以他做了这些事从来不会有半点心理压力。
其实二哥做出这些事也不是真的想要拿茅十八等人怎么样,也不是因为他丢了面子,而是因为他就是想做坏事,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还有个理由,那便是他就是看茅十八不爽,凭什么你这么出名,你这么出名经过我同意了吗?
二哥很想看一看,茅十八到底值多少钱,那么他开出一个价格,看多少钱茅十八才愿意将名声“卖”给他。
让二哥有些遗憾的是,自己并没有花多少钱,茅十八就“妥协”了,这让他在品尝到胜利滋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他觉得像茅十八这样的名人应该值一个更高的价格的。
茅十八那个时候有两种选择,第一是通过永夜找折戟沉沙试图帮他摆平这件事,而且想必折戟沉沙也很愿意帮他这个忙,第二就是低头认输,既然是低头认输,那么身为“失败者”接下来该怎么做那自己就是按照别人的节奏继续走下去了。
当然还会有第三条路,那就是什么都不管,反正灾难又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管个毛线啊,当然了,如果茅十八也是那种更有心机之人,他也可以明着说“小刀根本不是我的兄弟,你就算把他五马分尸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以此想要蒙混过关。
而最终茅十八选择了第二个选择,他认输了。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斗不过豪门公会的,不但是豪门公会,哪怕是在现实中,除了那些敢于动用法律之外的手段的狂人外,又有几个人不畏惧这样的强权呢?
但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毕竟就算茅十八低头认输,并且只要完成二哥一个请求,哪怕是让他发个公告说自己输给圣光荣耀公会又能怎样?
因此,最要命的是这件事还没完。
当二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和果实回到圣光荣耀公会,把一切都告诉天正的时候,没有想到的是,天正当场就直接甩了他一耳光,二哥当场就蒙了。
事后证明,天正那一耳光是想要将他给打醒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兄弟已经触犯了规矩,他过界了。
但是二哥显然不是天正这样的人,他虽然和天正一起打江山,但他过去的十年奋斗经历就真的只是一路“打”过来的而已,对他而言,他要做的就是去冲锋陷阵,用最粗暴的法子去解决对手。
如果说原始积累的肮脏无可厚非,天正当初也深陷泥潭,对老二的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你仁义而敌人不会仁义,那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是今时今日,天正早已洗白了,用社会上的话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能够接受大众简约的成功商人了,尽管他的领域仅仅只是在网游当中,负责的也不过就是十几个亿的生意而已,但是他也要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了。
但是二哥却早已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这一巴掌自然不会让二哥像柳随风那般风轻云淡的一笑而过,而是会记在心中,这几个月来,现实中他开始给天正找麻烦,虽然他自认为做的隐秘,但他任何的小动作都瞒不过天正,只不过天正碍于兄弟感情并没有跟他对峙罢了。
不过,二哥并没有忘记是谁才让他挨了那一巴掌的,是茅十八!
二哥开始不断的找茅十八等人的麻烦,开始不计后果的去骚扰茅十八队伍里的其他人,甚至于这件事还捅到了折戟沉沙那里,而二哥应该庆幸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要喋血街头的小混混了,同样也不是那个为了几盘盗版光盘就要跟人动刀子的小年轻了,所以今天的折戟沉沙同样也不会拿着刀带上一群兄弟来砍人了。
不过,二哥还是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让天正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损失掉了很大一笔钱,而原因就是他的兄弟坏了江湖规矩。
这种规矩不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的,而是用来约束精神的,毕竟那种真的想要杀人的人,再如何严格的规矩对他也不顶用了,因此,真正能够约束的是那些良心会受到道义谴责的人。
要说天正是受到约束的人吗?
不过天正仍旧没有跟老二提到过任何事,或许也正是因为天正的包庇纵容才导致今天二哥的结局。
在很多人眼中,茅十八是风光的,是万人敬仰的,他就是豪侠中的顶尖大神,是实力已经达到独孤求败级别的终极高手,但是只有极少的人才会知道,越是名人,就越活的不自在,因为这就不是一个能够出一个好名的时代。
茅十八的悲剧就在于他只有名,而没有实,他甚至都不如那些经历了潜规则好不容易才在电视剧中饰演了一个配角的女人们,毕竟他一分钱的收获都没有,但是正因为他的名,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却为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二哥,只不过是麻烦中的一个,甚至于还不是给他带来的最大的麻烦,至于最大的麻烦是什么,以后有空再说吧。
天正现在很烦恼,因为老二搞出来的这些事都需要有人来擦屁股的,或许有人会说,要是天正不想要茅十八来偿还什么债,那他完可以拒绝就好了,为何还要烦恼呢?
要是烦恼就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根本就算不上烦恼了。
是的,这次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不管是为了圣光荣耀公会的“道义”,还是茅十八那群人今后的安稳,这件事都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只有这个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还多了个仇恕。
或许仇恕并不难缠,毕竟他没啥名气,比不上茅十八这样人望很高的名人,但对于天正这样的人而言,在“道义”上却并无二致。
柳随风一直坐在那里等天正的最终决定,从他跟随天正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尽管今天的老大和过去的老大已经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不过柳随风仍旧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毕竟经历就是每个人最的一本百科书。
“帮我约一下2333,就说我想跟他见一面,对了,也顺便帮我约一下折戟沉沙。”
天正的话音刚落,柳随风立刻就站起身来,老大这么说他就懂了,至于别的话并不需要天正说出来,当然也包括约2333和约折戟沉沙是两件事,这两件事不能混在一起这层意思。
就在柳随风正要离去的时候,天正突然开口道。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尽管天正没有对柳随风提起关于二哥下场的一个字,但柳随风很清楚二哥的结局,但对此柳随风只是淡淡的说道。
“对与错不是我该去判断的,我只管做!”
仇恕回来了,带着他的“老婆”。
当天正从裘无意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惊呆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比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但又被再度飞回来了一样,他对这种做梦也不曾梦到过的童话故事而震惊。
人生真是处处都充满了喜剧啊!
天正亲自接见了仇恕和慕容惜生,而在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去注意眼前的美女,或许是觉得唐突,或许是怕自己的一番指使被仇恕瞧出来,不过当他见到仇恕之后,就明显的感觉出仇恕这次回来不是带着那种“为国效力”的使命感回来的,而是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心绪而来的,或者说此时的他才真正拥有了某种“使命感”。
会是什么呢?
“仇恕,去跟柳随风说一声,你走之后他可是最担心的!”
其实天正这句话也不算说谎,虽然仇恕这个人选是天正定下来的,但是天正定下来的只是大方向上的计划,而细节问题却是柳随风敲定的,当然说柳随风会感到担心,那纯属瞎扯淡。
仇恕和慕容惜生告辞离开之后,天正的眼睛眯了起来,二哥走了,仇恕回来了,还多了一个慕容惜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补偿,不过凭感觉天正可以多少的感觉出,如今的仇恕跟过去不同了。
“原来这就是名门正派。”
走在偌大的圣光荣耀公会当中,慕容惜生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听不出究竟是感慨还是失望。
当“名门正派”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仇恕还稍微的愣了一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豪门公会说成是这样一个体面的称呼,不过随后他就笑了笑,回答道。
“如果老大听到你这么称呼公会,他会不高兴的。”
仇恕的话让慕容惜生微微有些诧异,问道。
“不会吧,这可是一个很高大上的词汇呀!”
仇恕笑着摇摇头说道。
“名门正派都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消防大队,而那些有名气的人都是救火大队的队长,哪里有难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圣光荣耀公会要是靠着群众的救济活着,哪里还称得上是豪门公会?”
慕容惜生原本憧憬的心思被仇恕的这番话搅扰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
“你这人真俗!”
仇恕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悔,怎么偏偏就提到了这么现实的东西,提到人间烟火就如同那些影视剧里提到主角是如何吃喝拉撒睡的,确实不好,特别还是他明白了慕容惜生所追逐的那种“江湖人”多姿多彩的生活后,更是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种俗气的东西。
两人一路上随意的聊着,但却都刻意的避开了那两个会让他们生出不安心思的名字,不过很快他们就见到了柳随风,以及那张满面春风一般的笑容脸蛋。
“回来了!”
柳随风看到仇恕自然是很高兴的,这种高兴当中除了有天正的那部分意思外,更多的还是他本人的意思,说的俗气一点,仇恕是柳随风在天正面前推荐的人。
“怎么,还没加入公会?”
柳随风很快就注意到仇恕和慕容惜生头顶上都没有公会头衔,他们离开太湖前往崆峒山之前先退出了公会,而此时仇恕也才意识到,此时的他对于圣光荣耀公会来说还是一个“外人”。
“忘了。”
仇恕也笑了,对柳随风他有敬仰,也有朋友之情,这是他在圣光荣耀公会为数不多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当然了,在平日里这种说话的机会其实也不多,毕竟柳随风是公主主力团队中的一员,他们彼此间从一开始就有身份上的隔阂,这种隔阂有一部分是环境赋予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枷锁造成的。
很快柳随风又看向了慕容惜生,对于慕容惜生他同样也不会陌生,应该说就是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慕容惜生的,不过此时他还是表现出了对慕容惜生容貌的惊叹,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等会加入公会后,你们还是去跟老五打个招呼吧,他没把你带回来,这两天过的可不好!”
柳随风的话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裘无意,仇恕此时的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的确,当初他是跟裘无意一同出来的,虽然两人之间并不是什么多要好的朋友,也不存在要相互照顾的关系,但两人出行一人独回,这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甚至他能够想到最近两天公会里那些在背后说他闲话的人的声音。
告辞了柳随风后,慕容惜生率先说道。
“他是你的朋友?”
仇恕一怔,似乎是想要思考一下“朋友”二字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他们算是朋友。
但很快慕容惜生就摇摇头说道。
“不,你们,他的笑容太假了!”
慕容惜生的话让仇恕脸上浮现出一缕淡淡的笑容,并未消退,他知道慕容惜生说到了点子上,但是他自己都能够看明白的东西,说穿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难道糊涂啊!
不过在他们前去找裘无意的路上还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他们见到了刚刚从藏经阁中出来的风清扬。
风清扬在看到仇恕的时候也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仇恕还会回来,而且还会带着他曾经中意的美女一同回来,但是很快风清扬又感到有些好笑,身为豪门公会的一员,又有谁愿意放弃这里的高福利而离开呢?
当仇恕和慕容惜生也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两人的脸上也都升起了不悦的神情来,当初风清扬以公会规章制度为名要跟仇恕打竞技场,却被仇恕爽约的那件事,想必后来风清扬肯定打了小报告的,因为按照公会制度,公会内部成员如果没有明确原因是不得拒绝任何公会活动的,这个活动的概念涉及到的范围很广,自然也包括公会内部成员之间的切磋。
不过这会的风清扬只是稍微的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脸色难看的离开了,而他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怎么了?”
慕容惜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风清扬这种张扬性格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的吃下哑巴亏吧。
仇恕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当然不会知道二哥的事,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想要借着二哥东风往上爬的风清扬此时那种失落的心情,尽管他仍旧可以自如的出入藏经阁,但是在公会众人眼中已经被打上了二哥标签的他,会随着二哥东窗事发的消息走漏而渐渐的被边缘化。
仇恕自然不会去管风清扬的闲事,当他带着慕容惜生见到裘无意的时候,却是愣住了,因为裘无意的跟前站着两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白玉京和袁紫霞。
人生真是随处都充满了戏剧化啊!
此时仇恕心中的感慨就跟之前天正看到自己时是一模一样的,而当双方应该是三方都回过神来的时候,仇恕惊讶的说道。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问的对象自然就是白玉京了,白玉京没有说话,但裘无意此时眉头皱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仇恕语气中的关切之意,这跟最近公会里的闲言碎语几乎不谋而合。
最近几天有风声传出,仇恕叛逃了公会,而原因就是因为白玉京,虽然说这听上去有些滑稽可笑,毕竟就算白玉京战胜了圣光荣耀出了名,但相比起名副其实的圣光荣耀公会而言,跟着白玉京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裘无意原本是不相信这个解释的,他更愿意相信仇恕是因为慕容惜生的缘故而不想回来,但这会当他看到仇恕、慕容惜生和袁紫霞三人脸上的表情时,心中愤慨的同时又多少有些默然。
“怎么,我们就不能加入圣光荣耀公会么?”
反问他的是袁紫霞,白玉京仍旧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是就在这会,不远处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过来,当这个人站在众人跟前的时候,仇恕又震惊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当初告诉他和裘无意有关白玉京底细的那个鳄老三。
鳄老三看到仇恕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震惊,而且还多了几分尴尬,毕竟他才是这些人当中那个真正两面三刀的小人,不过呢,他的神态平复的很快,自来熟一般的笑着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了。”
仇恕看了白玉京一眼,又看了裘无意一眼,喉咙里的“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原本他应该也是一个善于交际之人,至少表面上阳奉阴违的场面话说出口并不难,但是在这个场合面对身旁的这些人,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眼见仇恕没有跟自己打招呼,聪明如鳄老三很快就从气氛中察觉出了一些东西来,而当他察觉出这些东西后,立刻就变得无比的心安。
是的,他看到仇恕的时候就很担心仇恕会说出他那些小人行径,但是看到仇恕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知道仇恕的底子也不干净,他至少也帮着裘无意栽赃陷害了白玉京不少的次数,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甚至就跟他一样是一名小人,那小人和小人之间打交道还害怕对方把自己出卖给“警察局”吗?
所以鳄老三很快就无比亲切的说道。
“想不到我们这群不打不相识的人这么快又重聚在一起了,这真可谓是缘分啊!”
鳄老三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又凑上去跟仇恕套近乎,他的举动尽管让每个人都觉得很反感,但是在这个古怪的场合中,却是谁也没有对他的举动做出任何不一样的反抗,包括白玉京在内。
这会仇恕注意到白玉京从一开始脸上表现出的神情就是一副看似平淡但平淡中似乎多了点别的味道的感觉,他不知道白玉京在想些什么,为何会跟鳄老三这样的人重新扯上关系,但是他感觉的出,白玉京来到圣光荣耀公会跟鳄老三必然有关联。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今后在公会里也都可以相互帮助,不过都把公会规章看一遍,不要不小心触犯了上面的哪一条,等会老吴会来跟你们说一些其他的细节,你跟我来一下!”
裘无意最后的那个“你”是冲着仇恕说的,尽管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仇恕,但却谁也不会直接说出这个名字来,这就是规矩,不仅仅是豪侠的规矩,也是圣光荣耀公会的规矩。
仇恕跟着裘无意走到了一旁,还没站稳脚跟,裘无意就问出了一个问题。
“打生死战那会你人在哪?”
裘无意似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要是仇恕能说他早就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既然他不会回答,那么裘无意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这会仇恕却是在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我在返回崆峒山的路上。”
“去做什么?”
“帮朋友的忙。”
“什么朋友?”
“白玉京!”
两人一问一答,当裘无意听到白玉京的名字后,脸上非但没有愤怒的表情,也没有觉得仇恕在关键时候没有挺身而出而斥责他是叛徒,而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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