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惊的话音说的很平静,而当他提到“真实”二字的时候用了加重的语气,青阳听到之后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很真诚的笑容,回答道。
“那当然,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狄飞惊和青阳走了,永夜还楞在当场,这一刻随着他的眼神在慢慢的转向,而他内心的激荡也在此起彼伏,他竟然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虔诚的感觉。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青阳对这个一梦孤城公会新晋的副会长产生了如此大的信任,难道就是之前的那一两句反问吗?
永夜不会明白的,甚至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而在湮灭和小泉赶过来之后,他们立刻问起永夜之前青阳跟狄飞惊说了什么,这会永夜才有点回过神来的样子,他看了湮灭和小泉一样,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你们一梦孤城公会还真是捡到了一个宝贝啊!”
狄飞惊和青阳走到了一旁,两人这是头一次见面,但是青阳却有一种神交已久的感觉,并不是因为狄飞惊之前那几句口头上同意了他那听上去就滑稽无比的要求,而是狄飞惊的态度。
任何人,任何一个网游玩家听到青阳的故事都会带上一副假面具,无论是嫉妒的,是不屑一顾的,是当成玩笑来听的,还是嗤之以鼻的,所有的人在听到这种男女绯闻的时候都不会用任何真诚的态度来对待。
毕竟这就和桃色新闻、花边新闻一样,见得多了,也见得烦了,尽管人人对此仍旧还存有猎奇的心理,但早已不那么重视了。
这种事发生的频率太高了,泛滥的程度让其失去了其本身存在的社会价值,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新闻都是一笑而过,最多发泄两句对社会的不满也就过去了,从不曾有人会认真对待,会有人去倾听一个嫖客或者娼妓的心声,除非真的有闲的蛋疼的记者卧底挖掘出了什么内幕,才会有那么几分新闻价值。
青阳为何要来找狄飞惊谈这种事,他的心理外人无法得知,但是青阳在说出他的难题时的心态必然是虔诚的,他不是来那种用自己的糗事想要登上花边新闻的哗众取宠者,他来找狄飞惊是想要解决问题,甚至你可以觉得他是“石乐志”病急乱投医,但你不能说他是来娱乐自己的。
青阳有想过狄飞惊听了他的提议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大众听了看了这些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有那种反应太正常了,毕竟这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甚至会有心思恶毒的人去诅咒你,或者是有娱乐精神的人把这事爆料出去,让当事人烦恼一阵子。
但是狄飞惊的态度却让青阳感到惊奇,同时也感到欣慰,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他希望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哪怕他提出的要求非常的无理也白痴,而当狄飞惊不仅应承下来了他的要求,同时还郑重的愿意帮他试着去处理这件奇葩事,这对于青阳而言,甚至要比知道一个结果还要让他满足。
是的,他已经被人娱乐的太久太久了,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一段笑话还是一段传奇,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就这个问题和他真诚的说过哪怕一个字。
青阳的故事很漫长,这是他隐藏在心底整整七年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有一个真实的主角,不是一个笑话也不是一个传说,玩家们在娱乐他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那些传说故事中的主角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莫须有的,但是在青阳的故事中,青阳这个男主角他的话没有一句是虚假的,他在说自己的过去,也在说自己的心声。
狄飞惊听的很仔细,他不时的问问题,也不时的在思考问题,青阳的经历的确堪称一段传奇,当然如果真的要用娱乐精神来看待的话,也的确是有足够的娱乐价值,但是狄飞惊不是新闻记者也不是百姓人家,他是一个做委托的,他可以委托一切不可能的委托,同样的,他也能够成为一个没有不可能的委托人。
“他走了?”
青阳离开后,永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狄飞惊的身旁,狄飞惊被他猛地吓了一跳,回头看来时对这位豪侠第一刺客有了新的了解,不过此时他仍旧还沉浸在青阳的故事当中,略微一怔后只是点了点头。
“若你是真心想要帮他就把他的麻烦当成正经事来对待,我相信这对你会是一次莫大的机缘。”
永夜的话让狄飞惊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永夜,听永夜的口气,好似自己不会认真去对待青阳的委托似的,不过想想也是,任何人听到青阳的故事后怕是都不会当真,他们会当成一个笑话、一个乐子,或许笑笑也就过去了,如果人品差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捅出去,恨不得和天下人分享。
狄飞惊又点了点头,青阳的故事虽然很曲折也有点心酸在里面,但狄飞惊由于并没有经历过感情事,所以对青阳的感受也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不过他认不认同并不要紧,就像是那些骗子一样,他们真骗还是假骗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把他们的委托当了真。
永夜此时方才转头看向狄飞惊,他的心中多出来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是在青阳开口的那一瞬间才有的,这个想法或者说这种感悟对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也同样难能可贵,永夜能够成为网游第一刺客,其感悟力绝对非常人可比,但这些年来,他安逸惯了,也潇洒惯了,所以他很少会有需要用到他的灵感的地方。
然而自从他来到豪侠,经历了茅十、白玉京等一系列的事情,也让他成长了不少,但直到今天,他始终都没能往前迈进半步,不管他的无限流打法在如今的豪侠中有多么的火爆,也不管因为他的成名而让豪侠中有了多少崇拜和模仿的对象,他永夜自始至终都很清楚,他所能做到的这一切是他原本就拥有的,而并非他另辟蹊径披荆斩棘闯出来的。
他需要一个机缘,一个大机缘,到了今天他已经承认自己不如茅十,也许茅十趟魔剑道之行就能够让他再度突破自我,但永夜想要突破这重封锁,他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更大的感悟才行。
而如今,这份感悟或许也会着落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我听说你以前是做委托的?”
永夜在来之前跟湮灭等人简单的聊了一阵子,永夜的名气和湮灭是大致相当的,当然如果要拿过往功绩来看的话,永夜还不如湮灭,但是他们各自在境界上的造诣却并没有多少差别,湮灭同样是一个创造者,也是一个领域中的领头羊,过去的他们都做过很多相同的事情,也都是某种意义上顺应时代而生的英雄,唯独不同的是,湮灭选择了站在人前,而他永夜则是永远的守望在黑夜里。
“我现在也是做委托的呀。”
狄飞惊笑着回答道,他看着永夜,这个现如今豪侠中的大名人,他的名气要比之前的青阳更大,但是尽管狄飞惊和很多豪侠的玩家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这里就是个技术型人才扎堆的地方,但是永夜经过了之前的一番感悟却是明白,至少在境界上青阳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因为他已经可以正视自己,并且开始寻找不一样的出路了,而他永夜却仍旧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说的过分一点他还在吃老本。
无限流打法其实并不是永夜创造出来的,当然了以前也提到过,那是永夜从茅十的理论中产生了灵感,继而将其发扬光大了,但是这种灵感之所以能形成很大程度上跟永夜身为第一刺客的经历和感悟有关,小刀的一招三式是茅十手把手教给他的,而后来小刀传给了白玉京,这门武功也只有在白玉京的手中才能发挥真正的奥秘。
但是永夜的无限流打法说白了,和他过去擅长的那些技巧并没有多少差别,可能使用形式上的确变了,但也只是“形”发生了变化,本质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原理都是想通的,永夜只不过是借用了无限流这个听上去比较玄奥的说法,让这套以速度见称的招数有了更高大上的感觉。
是的,永夜的无限流打法并没有太多的创新,这同样也是现如今很多玩家都可以模仿和学习的最大原因,只要有大神分析出其中的原理,就可以做到融会贯通,甚至都不需要坐下来苦思冥想多久,毕竟当初茅十的那个灵感并不在于此,而永夜能够从中感悟到的知识也只不过是茅十为了小刀而开发出来的,而对于小刀来说,只有越简单的东西他才能更快的学会。
“这样子呀……”
永夜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青阳来找狄飞惊就是为了找狄飞惊做委托来的,自己此时前来一方面是为了他的感悟,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因为什么而来的呢?
此时此刻,永夜方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就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帮我个忙吧。”
听到这话,狄飞惊就笑了,他说道。
“行,那你说吧,不过太麻烦的我恐怕做不来。”
狄飞惊这话让永夜表情有些不悦,心说连青阳那么奇葩的委托你都接了,我这点小事你难道还推三阻四的吗?
“不会麻烦的,至少比青阳的要简单很多,你知道豪侠中有个很厉害的玩家叫茅十对吧?”
然而当永夜这么说的时候,狄飞惊却突然间猛地摇头,一边摆手说道。
“不不不,我知道你要我帮你什么了,实话说你的忙我帮不上。”
狄飞惊的拒绝顿时就让永夜愣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要说永夜在想到自己该找狄飞惊做什么事的时候,他也本能的抗拒过,因为要说找一个外人来帮自己想一个能够打倒茅十的法子,这太不现实了,太难为人了,况且对茅十最了解的就是他永夜,他又何必再去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再通过自己的理解重新去认识一下茅十这个人呢,那还不如靠自己来的简单吧?
但是永夜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是他没想到狄飞惊竟然会拒绝,这会永夜有些生气了,在他看来,搞定茅十绝对要比搞定小蝶简单一些,虽然说这两个都是天大的麻烦事,但用永夜或者说用很多人的想法来判断,搞定一个女强人绝对要比搞定一个难过美人关的英雄要困难无数倍吧,毕竟又不是狄飞惊自己去“慰藉”一下小蝶这位妹子,而是帮这位女强人妹子看上一个她拒绝了七年的对象,这简直就是一件比登天还要难的任务。
可是,永夜这会也并不知道,或者说他这种思维方式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太正常了,太普通了,却也太不符合他这种“第一”的身份了,说的过分一点还是那句话,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当然这里的贫穷主要是思维上的贫穷。
狄飞惊为何能够在凌霄城搞定那么多骗子的委托,又为何能够离开凌霄城后也做成那些看似不可能做成的事,不是他的委托多么专业,而是他敢想敢做,很多事只要敢做那基本上就踏出了第一步,而绝非只是停留在想象当中。
“那你得给我个原因,为何不接受我的委托。”
永夜很是不服气的问道,难道是之前青阳跟狄飞惊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他对自己有了偏见,但一想这也不对啊,毕竟他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就算狄飞惊联想到了他是想要说茅十的事,但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
狄飞惊看着永夜,慢慢的就笑了起来,永夜、茅十这伙人名气太大了,对来到豪侠已经一年多的他而言,绝对是震耳欲聋的感觉,所以永夜说他要自己帮他对付谁的时候,狄飞惊头一个想到的也只可能是茅十了,但是茅十却是狄飞惊绝对不可能通过委托去战胜的对手,一丁点可能性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