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站在那里说话。有什么事吗？”慕寒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冷酷。她就这样平静的你战功还对视着，没有火花四溅，甜甜深情，也不带一丝丝敌意，就像看待陌生人一样。

战孤魂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慕寒的抗拒，便听她的话，不再往前走去，因为他知道，每次他朝前一步，慕寒都会朝后退数步，离他愈加的远。若他再次追上去，娘子肯定会头也不回的就跑开，让他追不上。

可是娘子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都没有过。他们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这样疏离了？这也让战孤魂隐隐感觉到难受，也带着一丝丝的恐慌。

“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战孤魂试探性的问，心中满怀忐忑。就是觉得娘子该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何？着实让人着急。

“没有，我有事，你跟着若竹，她会料理好一切。”慕寒声音十分平静，根本听不出她的喜怒。

看似真的很平静，可是他娘子，平时不会这样的，就算很少笑，但是，也不像此时这样让人感觉这么冷，和这样的疏离。哪怕对别人这样，但也不会对他这样的，娘子定然是出状况了？可为什么她不说呢？

“娘子不生气。不生气，以后可以有多一个人陪我们玩儿啦，多好呀。”战孤魂小心翼翼的道。有多一个人在一起玩不好吗？他觉得挺好的了呀，而且刚刚那个小女孩也很可爱。娘子一定会很喜欢她的。难道娘子是因为不喜欢她才生气的？

“你开心就好。”是啊，你开心就好，反正你的寿命也只有半年了，在这期间想干什么，干什么。而我只是不经意间掉落在这个时空里的一粒尘埃，我们之间不该有什么交集或者是牵绊。你也没必要事事都以我为中心，我也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人。念及此处，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再看向战孤魂，则是别过眼，看向远方。

“娘子，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只要你说我肯定改，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告诉我，不要这样好不好？”战孤魂声音愈发的急切，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越想越不对劲，娘子平常并不是这样的，想伸手拉住慕寒的衣服，却被慕寒躲了开。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没有生气。你放心，若竹一定会帮你把这位姑娘娶回家的，其他的不必在意。我挺好的。”这话说完，慕寒便立即转身离开。却被战孤魂抢先一步抓住了衣袖。

“娘子，娘子，娘子，你别走！”战孤魂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平常慕寒也会从他眼前离开，却不会这样绝决，最起码也要哄一哄他，对他更温柔一些的。如果刚刚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慌，现在他的恐慌，则是蹭蹭的往上涨，让他招架不了，急切不已。

很不对劲，但娘子却又什么又什么不肯说。让他觉得，恐惧。

慕寒一把甩开他的手，绝尘而去，留下的只有背影而已。

“若竹，帮他稳性定一下情绪。”尽管慕寒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但还是随意的扔下了这么一句。

不过他想，即便她不说，若竹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从来都是个聪明姑娘。

“若竹，明白。”若竹立即应声答道。语气恭恭敬敬，怕也只是对慕寒这个样子，若换做是别人，哪怕是皇上，她也不会这般。

“你就别追啦，她根本就不是你娘子，就是如果她真是你娘子的话，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呵呵。”围观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大叔讥笑道。随他一同出行的人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笑声的传播，那些围观的一众人大部分也都跟着笑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战孤魂转过头来对那人道。而这边慕寒已经走出了好几米之外了。

战孤魂再次转头看向慕寒时，发现她已走出了好几米，连忙想抬脚追去。却被别人一下子给撞到一边。

“你就是个傻子，也配这样的美人，滚蛋吧，别挡了大爷我的道。”一个看上去色咪咪的大叔道。一双眼睛未离开慕寒半分。朝慕寒的方向追去。

“就是就凭你也配。”一个大娘也加入了嘴炮战圈。还豪不客气的朝战孤魂身上吐口水。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就是。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骗子，人家姑娘都没承认你是谁，你这死气白赖的非还赖上人家了不成。大色狼。”另一个老大娘也道，恶毒的目光盯紧了战孤魂。

战孤魂顿时手足无措。

“就是我最讨厌骗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跟着道。脸上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还把自己嘴巴里，一直在舔着的黏糖人的木棍丢到了战孤魂的身上。

丢完之后还一脸的神气。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战孤魂想要追上慕寒，朝着慕寒的方向追了两步，便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那老太婆。

“你既然认了我家姑娘还想跑不成。”那老太婆的语气，也不友善了。一双眼睛如同淬了毒一般，看着战孤魂。抓住战孤魂的衣襟，就朝与慕寒走的方向，相背离的方向去。

战孤魂自然是挣扎着，推开老太婆，却被老太婆死死的抱住，怎么推都推不开。

嘴里大喊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骗子，娘子，娘子，你回来。”战孤魂着急的不行，却拉不开老太婆。

就连那老头接收到老太婆递过来的眼神，是也跟着老太婆抓住战孤魂的衣服，不让他动弹半分。

“哎哎，小娘子，先别着急，在下，李才，不知可有幸，请你喝个茶呀！”原先那色眯眯的大叔。终于追上慕寒，一手拦在她的前面，笑得很是灿烂道。

他的腰杆立得挺直，手里拿把扇子，还真把自己当才子了，微微的扇了扇扇子。谄媚的笑脸不断朝慕寒靠近，身体还在不断的朝慕寒蹭去。

慕寒见状自然是倒退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娘子，娘子，娘子。”战孤魂声嘶力竭的喊道。

“请你尊重小姐的决定，等他办完事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去。”若竹挡在战孤魂的面前，和慕寒一样冷冰冰的面孔，即是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眼神中迸发着微微的冷意，就连靠的近的吃瓜群众都不禁感觉到脊背发凉，他们就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姑娘家。

战孤魂早已心急如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娘子以及拦在她面前的胖大叔。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大叔不怀好意，是个坏人。娘子会有危险的。

“娘子，离他远一些，离他远一些。”战孤魂着急地大喊，挥汗如雨。

但是每当他想用力挣脱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抓的越来越紧，随着体力的消耗，战孤魂满头大汗，但怎么努力都逃脱不了他们的桎梏。眼看着那个胖大叔又要朝娘子的方向靠近。却是无能为力。

渐渐的，他好像明白了，娘子是不是早就看出这对老夫老妻不是好人，所以不想让他与他们，有所接触，或者是建立什么联系。而他刚刚就为此事顶撞了娘子，此时的他早已后悔万分。

瞬间，大脑一热，因悲痛交加，悔恨万分，再加上挣脱时候用力过猛，现在全身已经软下来了，再也使不上一点点力气，头疼欲裂。本来涨红的脸却是越涨越红，再到最后，喘气儿也粗了许多，呼吸也越发的困难，有些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脸色也发生变化，开始由红转白再到青。这一幕一众让吃瓜群众以及老头老太都吓得不轻，老头儿见状直接松开了手。

然后那老太婆见状，瞪了他一眼，不过依旧没有松手。担心战孤魂是装的就是想逃。

“娘子别走，娘子。”战孤魂声音虚弱的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渐渐地听不清，只听到周围人差不多都在喊着她不是他娘子，娘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又是谁的呢？

“是我娘子，是我娘子。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战孤魂用尽仅剩的力气，嘶吼出来。只觉得大脑晕厥的厉害，双手抱住了头，缓缓了蹲了下去，全身颤抖起来，开始不断的小声抽咽着。

老太太见状也松开了抓住她的手，但是一双眼睛精明的紧，牢牢的锁定战孤魂，就怕他趁自己不留神的时候跑掉。双手支了起来，抱着胸，极是不耐烦的看着战孤魂。

此刻的战孤魂渐渐觉得周围一片安静，喧嚣声也一点一点的消失，只能听见自己抽咽的声音，和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自己真的很努力让自己显的与这嘈杂的城视为一体的。

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一瞬间，仿佛这片天地只有他自己，就一个人，这样孤零零，惨兮兮的，自己还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注定了一辈子孤孤单单，谁都可以弃他而去，都走吧，都走吧，一个人应该也能活下去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哭泣声开始十分小，渐渐的却有了收不住的势头。

他还那样的将自己的双手抱住自己，以用来保护，屏蔽外界一切喧嚣。也将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孤立的，无助的，悲哀的，绝望的。

下一刻，一股冷香扑面而来，却让战孤魂觉得那只是错觉而已。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随即，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扶起。因为自己身上没有多大的力气，大多的重量都压在那双手上，但那双手显得十分可靠，稳稳的将他给扶了起来，在等他站好之后也没有松开，维持着他的站立，好像那双手的主人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虚弱。

刻意的将身体凑近了他，以便于他更舒服的站起来，更多的重量压在那副单薄的身躯上，但是，那副身躯却丝毫没有动摇之意，定定的立在那里，仿佛就是为战孤魂而生的。仿佛就是为了让战孤魂以便于依靠的。

是母亲……

只听“啪嗒”一声，原来本该掉在地面上的泪水却掉入了某人的温暖的掌心之中，那只手稳稳的接住了那滴泪，因为两人距离的靠近，熟悉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面钻。那是安心的味道。

战孤魂不敢置信的眨巴了一下充盈着泪水的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润且苍老的脸，五官精致，就是如此，却也是他心心念念着的。

面容虽然有所改变，但是她身上的味道并没有变，依然是那安心的味道，安全的味道。

战孤魂情不自禁的深深地吸了口，满满的都是她的味道。那种奇妙的满足感充盈着内心，仿佛是那种找到家的感觉。

因为两人的距离凑近了，战孤魂还能够清晰地看到慕寒脸上所画的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皱纹。又不是靠的这么近，那些纹路是看不出的，足以以假乱真。不过靠得如此近的战孤魂却能看见，纵观慕寒的全貌，只觉得她更加漂亮美丽，不可方物。

只见，那面孔慢慢的放大，朝他凑近，战孤魂满满的不敢置信，真是娘子吗，刚刚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娘子，如今在向他靠近。

直到肌肤相接时，战孤魂一时间只觉心都停了，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明明很虚弱，内心却是一种激动和兴奋，正是这种心态，给予他更多的力量，他慢慢的自己站直，腰杆挺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慕寒，眼底一片迷茫。

刚刚他是觉得，后脑勺猛的一紧，一股力量将他的脑袋推向了前方。然后就撞上了……

下巴被娘子抬着，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在下面垂着，微微的颤着。

只听“啪嗒”一声，一滴眼泪随着面颊滑落，又一次落在了慕寒的手上，欢快的划到了她的手心里。

随着这一声，他只觉得自己停掉的心，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的，跳跃的越发的快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样，浑身上下不敢乱动。就连呼吸也慢慢轻了很多。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