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胡须的大汉见石歌面不改色喝着酸梅汤,露出赞赏的神色。
“小兄弟好胆色,不知道师承哪门哪派?”
石歌当然不怕这群土夫子,牛头马面、百鬼都见过,还怕这群在坟里刨食的人?只是嫌麻烦,不想多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想早点完成执念。
“无门无派。你们又是哪门哪派?摸金?发丘?搬山?卸岭?还是老九门?”
石歌仰头喝完最后一碗酸梅汤,擦了擦嘴角,似笑非笑看着大汉。他当然是瞎说的,这些全是生前看的小说里的盗墓门派。
不料,大汉四人脸色倒是一变凝重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石歌看对方这神色哪会不明白,这民国还真有这些盗墓贼门派啊。
“小兄弟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认不认识这玩意?”
大汉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表面发黑的似虎非虎的铜制品,样式古朴,呈卧状,张口露齿,四腿曲卧,长尾上卷,通身纹饰为凸雕和阴刻,背面还有扣槽。
“虎符,地字营?!”
石歌脑子里凭空出现小气鬼王牧之的记忆,才知道这伙土夫子的根底,这是一伙传承神秘的盗墓贼,‘地字营’。
‘地字营’配有虎符令牌,据说传承自春秋时期秦王,至于真假早已无法辨别,只是他们的规矩异于其它盗墓贼。
其它盗墓贼,如摸金一派盗墓时在墓室东南角点蜡烛,烛灭既鬼吹灯。‘地字营’在东南角放的是一盆水,以水为镜,水动则毫不犹豫撤离……。
除此之外,‘地字营’传人日常用赊刀人的身份行走穷村僻壤叫卖东西,但他们与平常走乡窜野的货郎不同。
并不在当时收钱,而是先将东西“赊”给顾客,然后留下一句神秘莫测的谶语,比如:“三十年后如果刀还能用,再来收钱。”
村民们大感神奇,还有这么好的事情?甚至有人村民在想,到时候还真能用,干脆赖账。却想不到,人家早就踩点盯上了他们的祖坟。
华夏大地上下五千年文明,谁敢说祖上没出过大人物?
至于赊刀,是‘地字营’传人拿你的陪葬品,自然要弥补你,但你人都死了,只好弥补你尚在人世的子孙。
如果有人不收刀,就不能动人家的祖坟,强动则必有横祸。这规矩里面的种种缘由,‘地字营’传承到民国,也已经弄不清了。
至于其它规矩,繁琐异常,就不一一阐述。
“小兄弟好眼力,一眼就认出来。难得碰到同行,怎么也要讨教一番。但这次匆忙,只好下次。钱,我们付了。”
大汉在桌上扔了一块大洋,留下没头没尾的话,带着其他三人急匆匆离开。
石歌倒是觉得有趣,难道也是冲那王墓去的?看他们样子,其它盗墓门派八九不离十也存在啊,以前还以为是胡编乱造的。
老头从齐人高的荒草里探出白花花的头东张西望,见两男两女那伙人彻底消失后,窜进茶摊,若无其事收拾着矮桌。
石歌摸钱结账,嘟嚷着。
“都是盗墓贼,装什么大款。”
摸了一阵,却发现身上的钱袋不翼而飞。
石歌恍然大悟,这‘地字营’居然还做扒手的勾当,他们什么时候动的手?
石歌懊恼,太大意了,这亏吃大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石歌摸了摸脖子上挂的玉佛,只能把它当掉换盘缠。
问了老头最近的城镇后,石歌离开茶摊。
太阳西落,低矮的城墙挡住了最后的余辉,城门洞彻底陷入昏暗。
两个衣衫不整的兵丁围在一起吃喝着划拳,不时瞄一眼进出的百姓。石歌走出城门洞,打量街道,人来人往倒也热闹,只是很多店铺都在关门打烊。
“奇怪,这天才刚黑,街上到处都是人,怎么都关门了。”
石歌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多在意,毕竟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不一样,说不定这里约定成俗在今晚不做生意。
只是希望当铺没关门,否则今晚就要睡大街了。石歌拉住一个路人甲询问。
“这位大哥,当铺怎么走?”
路人甲看了石歌一眼。
“前面路口右拐,去了也没用,打烊了。”
石歌发现今晚真要睡大街了。
“怎么商铺都打烊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
路人甲话音刚落,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到近传来。两骑当先,冲进城镇,后面跟着上百个衣裳杂乱的人,个个手持长枪短筒。
大部分人歪歪扭扭骑在马上,看样子马术不精。
至于守城门的兵丁早就第一时间跑了。
“除暴安良!”
“劫富济贫!”
“乡亲们不要担心,我们不拿你们一针一线……。”
石歌这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是土匪!看旁边驻足观看的路人甲仁兄,满是麻子的脸上还有一丝激动和喜悦呢。
不光是身边这位路人甲仁兄,街上其他人没有一点慌乱,还自发把街道让开,好让他们骑行。
土匪们目标明确,直奔街道某处气派大宅,砸开大门。
大宅内瞬间哭爹喊娘一片,几声枪响后,又马上安静下来……。
石歌看着挺带劲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土匪上门打劫,比电视里演的逼真多了!
土匪们很快就出了大宅,各个身上挂满了东西。有些土匪还牵着牛羊,扛着粮食分给街上的围观百姓,百姓们纷纷夸夸土匪们仁义,是真正的好汉……街上又是闹哄哄一片。
石歌看的有些羡慕,要不要也过去?说不定被当成贫民给救济,今晚就不用睡大街了。
身边的路人甲仁兄都已经窜过去了,边窜边喊狗大户侵占我家良田,好汉要为我做主之类的话,鬼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兄弟们,打完谷子,撤咯~。”
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中,土匪们纷纷上马向来路驰去,沿途抛洒钱财,惹得街上又是一阵闹腾。
石歌眼巴巴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们,希望等下能捡到好东西。
土匪们很快来到石歌这处街道,一把把银元抛到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一拥而上,被挤到后面石歌,甚至在人群中看到本该守卫城门的两个兵丁……。
一枚银元骨碌碌滚到石歌脚下,石歌心中一喜弯腰去捡。
“这里有个肥羊!”
石歌捡起银元,抬头看到一个憨厚土匪停马驻足盯着他看,憨厚土匪满脸兴奋。
“绑了!让他家人带财货来赎人!”
石歌被憨厚土匪一拉一扯带上马背,才反应过来。
卧槽,我怎么就成肥羊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城镇内响到城镇外,很快消失在夜色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