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多，顾宁宁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实在太困了，但不起来是不行的，后续应对血管瘤的药物必须得尽快做出来，现在的一些药物还在试验阶段，大量的药物人体实验数据已经传回来了，顾宁宁得快点开始工作。

对所有药物学家们提供的一些药物药理进行分析统筹，而后确立统一稳定的方向，当某种药物在这几天的实验中拔得头筹的话，就会进入大规模实验阶段。

“天啦？已经那么多了要死人啦！”

顾宁宁慌张的急忙打开保温杯，喝掉了里面的咖啡，迅速的洗了一把脸后便开始工作了起来。

顾宁宁看着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据，每次都不舒服，她之所以从不进行手术治疗或者人体实验治疗，就是因为感觉太过于残忍，所以才拼命的专攻药物学。

每次的药物只有在AI4的虚拟实验中进行人体不良反应测试，在反复的虚拟测试后，调整药物的剂量以及药性中可能危及到人体生命的部分，之后便是每个月食物发放的时候，一并对壁垒区的人发放新药。

虚拟的实验和临床实验有着很大的出入，药物进入人体后的反应是复杂的，而且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差异化，这些反应更是多到令人头痛，而后在壁垒区的人身上装上身体数值测定仪，之后再靠着庞大的用药数据，来最终调整出能够在市面上出售的药物。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干的，璀璨城的医疗体系完全是在人类活体实验下建立起来的，之前已经公布过了，谁也不愿意去提及，也没有人愿意去思考，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的问题是一个巨大的悖论，没有正确的答案。

之前曾经有人提出过，利用基因技术复活一些实验性的动物，但最后被否决了，那只会增加医疗人员的工作量，在人体上实验得到的结果是最为理想的。

只不过此时的顾宁宁有些狐疑，因为她觉察到抗体的制造缺失了一些东西。

“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细胞革新机制没有了？”

顾宁宁有些傻眼了，之前在检测乐筱细胞的时候，确实发现了非常厉害的细胞自我革新机制，就好像以前的节肢动物，在重茧里能够重新塑造自身的形态一般，这种细胞的自我革新机制，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场巨大医疗变革，但华神却把这部分完全剔除了，只保留了能够对抗因为化学基因物质引发的病症的部分。

很多个世纪以前就有人在研究这些能够把自身的DNA进行打乱重组革新出新形态的昆虫，希望能够从中破解出来生物的奥秘来，然而结果是令人无奈的，因为这些节肢动物的DNA比起人类这种复杂的个体来说，要简单得太多，完成NDA重组也要简单一些，而且这种习性是保留了几百万年，在进化的过程中，算是对自己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为了适应生存环境的实验，才最终成功的，人类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付出的时间，只会更多。

但现如今有这样一个范本，蠕虫结茧，之后破茧而出成为漂亮的蝴蝶，这样的生物不可思议的DNA重组革新机能被华神剔除掉了。

也就是说乐筱革新细胞里最好的部分被封印抽离了，顾宁宁虽然想要问问，但一想到这几天来华神所纠结的一切，的确作为生物学家的他们付不了这个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巨大变革所带来的后果。

一旦这种生物机能被滥用的话，是后患无穷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快点进行药物配给！”

........

华神静静的观察着床上的女人，她的情况稳定了一些，心率和血压都趋于正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走出了这栋用于实验研究的大房子，院子里不少4科的人躺在院墙边上就睡着了，华神没有打扰他们，走了出去，外面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一些来自壁垒区的人兴奋至极的奔走着，好像完全不想睡觉的样子。

他们要等日出！

华神微笑着穿过了人堆，很快来到了一栋屋子的顶端，现在只有等季末到来了，用野兽异化基因来增强病人的脏器功能，是顾宁宁提出来的。

华神马上就采用了，现在这里那么多的病患，只要成功一粒的话，就有希望了，现如今大量病患体内的癌细胞虽然清除了，但他们身体里的抗体制造器，淋巴已经开始衰竭了，之后只有切除，虽然还会有一部分抗体，但这些抗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衰老死亡，到时候这些人就没办法制造抗体了。

这样的现实是无比残酷的，一旦没有了抗体的话，这些人很容易就会因为细菌侵入身体内发生紊乱，从而并发出一些新的炎症。

所以华神根据顾宁宁提供的还处在构想阶段的理论，做出了一种变革，增强这些人的脏器，一旦淋巴失效，唯一能够制造出抗体的只有脏器里自身携带的免疫B细胞，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野兽的基因，来增强人类体内脏器的强度，之后割掉了已经衰竭的淋巴，使用脏器自身制造出的免疫B细胞来对抗侵入身体的病菌和病毒。

华神在顾宁宁提出了构想后，便马上反应了过来，成熟的植入了野兽异化基因的季末，正是因为体内有这个野兽异化基因，才能够避免死亡，否则他的心脏都已经被刺穿了，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但最终他依靠着野兽基因为体内多种脏器提供的强韧生命力，活了下来。

华神在给季末动手术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心脏虽然被刺穿出血了，但已经开始缓慢恢复，身体里的各器官开始超负荷的工作，持续不断的为即将死亡的身体提供了大量的依靠，所以季末才能够挺到手术结束。

动物在于自然的交互中，演化出来了一套抗体进化机制，因为长久以来野生动物生病，基本上都会自愈，而如果遭遇到了严重的传染病，虽然群体会大规模死亡，但总会有一些幸运者，体内诞生出了强力的抗体来杀灭了这种毁灭性的病毒。

而人类就不同了，自从发明了万能药青霉素这种东西后，在几个世纪里，人类已经对药物产生了不可逆的依赖，抗生素会毁灭性的杀死人类身体里大部分抗体细胞，越强力的抗生素杀灭的有益细胞细菌数量越多，虽然杀死了病毒，但同时也让人身体的免疫能力下降了。

随着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发展，人类的基因对于天然的病毒细菌其实是非常敏感而脆弱的，人类已经离不开抗生素了。

为了避免人类以后越发的脆弱，所以有了基因医疗技术，但这项技术总是伴随着风险的，直到变异人的出现，才改善了基因医疗技术，通过注射基因增强剂来，激发体内免疫系统的自我进化机能，产生出强力的抗体细胞来对抗病原体，损害同时也是严重的，会缩短人类的寿命。

虽然有人造器官这样的医疗技术，但人体能够更换的器官是有限的，大脑决定了人体的一切，而大脑是唯一无法更换的器官，只要大脑开始衰老的话，人造器官无论更换多少，都只能够延缓一定程度的衰老，唯一能够完全根治由人的身体代谢后所产生的衰老的手段只有人体机械化。

华神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人类也太过于悲哀了，大脑装在罐子里，全身都是冰冷的。”

此时一架起降机朝着这边缓缓的过来，华神站起身来，快速的走到了院子旁边的空地上，几名4科的研究员走了出来，提着一个手提箱，上面有一个数字8，第八代抗体已经研究出来了。

华神接过手提箱，接下去便是极为重要的分水岭了，先为屋子里一些危重患者注射第八代抗体，而后拿着一部分第八代抗体和从季末身体里提取出来的野兽异化细胞进行融合，制造出新一代人兽混合抗体再进行实验，两种抗体进行同向类比，得出最终的结论。

“马上进行第八代抗体的注射！”

华神叹了口气，明天大部分医院会处于半瘫痪状态，大部分人都知道医生的工作太过于辛苦，所以这么多年来，自愿来到4科的人少之又少，很多都是被其他科拒绝后，无奈之下来到4科的人，而一旦进入了4科，是很难转到其他科工作的。

医疗人员的缺口太过于庞大。

“只希望29区的计划能够成功至少一半吧！”

........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季末坐在轮椅上，只手按着心脏的地方，还是很痛，但他已经不能不这么做了，因为窗帘的阳台处有人，他因为一丝微弱的脚步声醒来，马上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抹抹白亮的粒子出现在了房间里，季末瞪大了眼睛，伴随着阳台门被扯开的瞬间，他刚打算从椅子上跳起来发动攻击，但在看到一抹淡蓝色的粒子划过后，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个点过来，吉恩。”

走进来的吉恩指了指上面。

“我驾驶起降机过来的，跟我走一趟，到华神医生那边去。”

季末点点头，此时卧室里的凌菲跑了出来。

“菲菲，你待在这里，安心好了，没事的。”

一阵后，两人坐到了小型起降机里，季末脸色难堪，目前虽然已经恢复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长期的休养。

起降机平稳的启动了，季末戴上了眼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开起降机。”

吉恩笑了笑。

“毕竟你是病人，我也想背你过去，这样更快点。”

季末摇了摇头，吉恩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你自己小心点。”

季末嗯了一声，起降机平稳的启动了，朝着西北部的11号临时医疗安置所去了。

“听说你要和阿尔法战斗？”

吉恩点点头，一时间机舱里陷入了沉默，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沉默着，吉恩驾驶得很缓慢，没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或许我应该说点什么！”

“那你想要说什么呢！”

吉恩仰着头，点燃了一根烟。

“以前我总觉得很多事情必须亲自去处理，自己必须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见到有能力者便照顾下，为城市提供一些可靠的人才，只不过.......”

“谢谢你吉恩！”

吉恩说着咳喘了起来，但很快飘向季末的烟雾，在蓝色的粒子中，朝着吉恩这边过来。

“现在我觉得艾丽说过的是对的，把一切交给善良的人，抱歉了，过去我对你的态度或许是决定了你........”

吉恩没有说下去，季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从吉恩的口中听到这句话，让季末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他曾经一次次的希望吉恩帮自己一把，只要打破现有格局，才能够让已经快降低到冰点的城市升温。

大家在巨大的体制旋涡中，完全被束缚住了手脚，连吉恩也是一样的，没办法打破一切，因为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平静被打破接踵而来的便是混乱，混乱一旦开始出现，会很难收拾。

“你没必要自责的吉恩，如果你没有把一个个心底里还存在着善念之人推上来的话，城市不会如此的稳定繁荣，如果没有妮雅的话，现在5科恐怕还是众人口中的吸血鬼，如果没有天痕的话，3科还是众人口中的僵尸，现在的一切已经足够好了，而我.......”

“只是没有赶上变革的浪潮，那孩子和你一样，好像太阳，我从未想过把她推上来会引发出如此多的问题来，直接击溃了固化的体制，因为那是我最后的一次豪赌！”

吉恩说着季末笑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严谨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这么乱来，把一个来自底层的普通女孩推到权利的顶峰，当时我妻子告诉我一切的时候，我是震惊的，什么时候，我想要见见那丫头。”

吉恩思索了下，点点头说道。

“等变异人考试结束好了。”

起降机停在了空中，开始下降，华神已经发来了一个坐标，挨近沟壑的一处地方，这里人很少，华神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三人准备好了一切后，吉恩开始帮华神拿出了一切需要用的物件来，帮华神调配着抗体培养液。

“先等等可以吗吉恩。”

季末说着，他点点头，而后他看向了华神。

“使用我的基因，有可能会引发人体兽化突变，这样的结果.......”

“我已经考虑过了季末，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有更大的病患灾难出现的。”

季末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块光影屏幕上的数据，二期的治愈率虽然很高，但病症造成的失明耳聋残疾是永久性的，大部分人只能够使用人造眼球，人造听力器，以及义肢来替换，才能够继续像正常人一样，但这笔医疗费用是巨额的，而且是长久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吉恩。”

吉恩点点头。

“未来我们究竟还需要面对什么！”

季末的话让华神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看着吉恩，吉恩微笑着，好一阵后才说道。

“世界的变革！”

三人开始安静了下来，季末躺在了床上，等待着华神从他体内抽取一些异化野兽细胞。

“吉恩，这项研究或许会危及到未来，我剔除了细胞革新机制，但恐怕还是没办法把对人类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

吉恩点点头。

“尽你所能的去做好了，毕竟这是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责任，至于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我们会找到方案的。”

........

“喂醒醒！”

乐筱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刚起身就看到了李初一脸坏笑的蹲在自己跟前。

“干嘛呀？”

乐筱左右四下看了看。

“吉恩呢？”

“已经去华神那边了，已经凌晨4点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总务科比较好。”

乐筱感觉脑袋有些痛，但一时间说不上来，总觉得怪怪的，一回想就感觉到脑袋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记忆有些混乱。

“我记得我唱着歌，一路走过来，后来怎么了？”

唐娆走过来一把掀开毯子，只手就拎起了乐筱来。

“动作快点，我送你直接到5科总部去好了。”

“我看你呀是想要去看看你家里那个........”

李初急忙闭上了嘴。

此时位于总务科的屋顶处，德古娜和诺亚两人走了下来，诺亚兴奋的看着手里的反物质。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诺亚点点头。

“生产一批反物质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德古娜大人，还真是得到了好东西，这项反物质的研究工作........”

“就交给你来做了，记好了诺亚，今晚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诺亚鞠了一躬，眼神兴奋至极的看着这个从暴乱份子手里得到的反物质，他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做出了反物质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他很想要快点回去实验室内，把这个反物质进行彻底的研究，而后生产出一批来。

“对了德古娜大人，能否在抓到暴乱份子后，先让他们把手里的技术交出来，还有乐文那边手里所掌握的技术，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

德古娜点点头。

“启动AI1，进行模拟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