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于是开玩笑说,两人是太过紧张昨晚没睡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净拿两人取笑。
村里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辈主持着这场婚礼,他看了看时间,缓步走到堂屋神龛前,拉长了嗓子说了一段祷祝的吉言,众人都寂静了下来。
老人虽年老,声音却洪亮,吆喝着新人进堂屋。
林双被几个长辈簇拥着进去,霍苍浑浑噩噩的让人也一并推了进去,推推搡搡热热闹闹,很快被人群所淹没。
哪怕再回头,他也看不见外面从老林家通向这里的路。
他沮丧的收回视线,不由得去看林双,后者双眼无神,哪怕化了妆,脸色也白的可怕。
“新人拜见长辈啦!”督管老人长长的吆喝一声,霍苍和林双就被人群推至最前面,来到了林父林母面前,要给长辈下跪敬茶。
可霍苍和林双都没动。
旁边的长辈催促道:“快敬茶啊!”
林双咬了咬唇,事到此时,她也没退路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反悔,让自己爸妈难堪,拉住霍苍的手往地上跪去。
霍苍还沉浸在莫小满不来的打击中,恍惚的任由她拉着,正要跪下,人群后传来一声急切的高喝声:“等一下!”
听到这声音,众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便看到了气喘吁吁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莫小满。
她撑着腰,缓缓站直身子,喘匀了那口气后,一字一顿的对霍苍说:“跟我回家。”
这话一出,众人沸腾了!
林父林母尽管不乐意自己女儿嫁个傻子,但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悔婚,脸上挂不住,脸色相当难看。
林父沉着脸要喝斥莫小满这目中无人的荒唐行径,下一刻,站在面前的霍苍响亮的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奔向莫小满:“好!”
人群拥挤,却入不了莫小满的眼。
此时此刻,她眼中只有那朝他大步奔来的男人,他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那么高兴欢欣。
也就是这一刻,她庆幸自己赶过来了。
回老林家的途中,霍苍被莫小满牵着,时不时傻笑两声,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将她弄丢了一般。
以前的他是强势霸道,独断专行的,莫小满在他面前,从来都只有顺从。
而现在却反过来了。
走了一段路,莫小满那受伤的腿传来隐隐的痛,她忍着这痛,忽然霍苍停下脚步。
她顿足回头,问:“怎么?”
下一瞬,霍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我背你!”
面对霍苍,莫小满总是反应慢半拍,没等她回过神,就已经被霍苍背了起来,她赶紧搂住他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从她的角度看去,霍苍嘴角一直挂着笑,步伐轻快稳键。宽阔的背一如从前,总是能让人感到温暖和心安。
莫小满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凝视着他如雕似刻一般完美的侧脸,小声问:“你昨晚上到我房间外怎么不进去?”
霍苍嘿嘿傻笑了两声,理所当然的答道:“怕你生气。”
“你很怕我生气么?”
“嗯!”
“那你还跟林双结婚?”莫小满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沉下脸佯做不开心。
霍苍顿时就慌了,“那是假的!”
“哦?”
“双儿说,这样就能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这一次,莫小满沉黑了很久很久。
山风过境,送来清凉。
霍苍以为莫小满睡着了,走的越发平稳,生怕她受到颠簸,又怕吵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心里却高兴极了。
这种高兴从心里漫延到了脸上,浮现在眉梢眼底,双睥如同星子般闪烁着。
莫小满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划过过去的恩恩怨怨,所有对她好的,对她坏的人的脸,一一浮现在眼前,走马观花般一晃而过,到最后全都被这山间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散。
这一刻,那些爱恨情仇,也仿佛随这风飘散了,她的心头一片宁静。
“霍苍,你喜欢这里吗?”她轻声问。
她的语气很温柔,轻轻地像羽毛一样落进霍苍心头,他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好像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刻。
他嗯了一声。
又等了很久,她才又问:“那你愿意和我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不管别人怎么想,也不去关心那些恩恩怨怨,就我和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霍苍答的迅速而肯定:“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莫小满笑了笑。
随即把脸埋进他颈间,眼眶却湿了。
“好啊。”她如是应着。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与世隔绝的宁静村落里,日子悠闲而自在。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市,早已经是风起云涌!
唐夜身上缠满了绷带,白色的绷带上浸出了一团团似血迹,像绽放的花,鲜艳夺目。
他披上外套,从医院里出来,走到停车处,打开车门就看到了里面一脸疲倦正熟睡着的温琴。
她白皙的脸上还沾着血污,唐夜放轻动作,用湿纸巾替她擦去,下一刻手就被握住,睡梦中的温琴呢喃出声:“唐夜……小心……”
唐夜手指挨着她的脸,那细腻的感觉令他流连忘返。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沉沉睡去。霍苍失踪的这一个月,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先是靳城发现于影儿的踪迹却落入陷进受伤,接着温尧被暗杀,在茫茫大海中消失无踪至今沓无音讯,逼得每一个人都不得不严阵以待,就连一向如同活在象
牙塔里的温琴,也开始与血腥杀戮为伴。
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唐夜肩头,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泞中,艰难而沉重,必须要小心翼翼,否则一步踏错,不仅是他,连同他身边的这些人,都将万截不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霍苍,他只知道,在他回来之前,他必须要扛起这份责任。
这也是他人生的信念与意义。
为此,什么他都可以牺牲。等到温琴再次睡熟,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开车带着她回到了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