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厨房时,霍苍正倚着墙,脸色惨白,没什么情绪的睨了两人一眼,便晕了过去。
莫小满手有些抖,“杨……杨帆,去找个医生。”
“那样的话会惊动……”
莫小满疾言厉色的喝道:“快去!”
杨帆怔了怔,莫小满大概不知道,此时她脸上对霍苍的紧张与慌乱,是多么的明显。
“好。”杨帆应了声,便大步离去,走了几步他鬼使神差般回头看了一眼,便如被烫伤一般,匆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莫小满来到霍苍跟前,视线随着他的伤口缓缓下移,只见地面上,不过片刻便被鲜血染红……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伤热严重,要多加注意。最好……还是送到医院去比较好。他身上暗伤明伤旧伤新伤太多,一般人恐怕早就卧床不起了,他居然这么顽强,我看过那么多病人,第一次见到这
么能撑的。”
医生是个老医生,是他们这边的人。话有点多,从进来后就一直在感叹霍苍的生命力之顽强,到最后还是杨帆把人请了出去。
离开前,医生还在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啊,伤成这样的身体要是再不好好养养,恐怕多半要废喽。”
杨帆回来的时候,莫小满打了水正在给霍苍擦拭脸上身上的血迹,一盆水被血染红,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没有人发现吧?”莫小满将沾满了血的毛巾放在水里揉洗了几下,接着给霍苍擦身上的血,很快毛巾就被染红。
杨帆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道:“没有。”又说,“他的伤很严重,送出去比较好。”
莫小满忽然感到无比烦燥,猛地抓紧毛巾,“我知道!”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她下意识看到眼杨帆,后者神色如常,低垂着眸,那张略普通的脸上,是一惯的漠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曾经还是他上司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姿态变成了如今的这模样。
“抱歉,我有点心烦。”她低声道。
“是我的失误。”杨帆说。
莫小满道:“不怪你,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好在李根没抓到什么把柄……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咱们的提醒,以后做事,得加倍小心。”
清洗干净霍苍身上的污脏血迹,莫小满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落汗。
一回头,却见杨帆还站在身后。
她愣道:“你还没走?”
一个大活人一直站在她身上,她居然毫无所觉?是她太过大意,还是杨帆太过没有存在感?
杨帆道:“我一直在。”
莫小满一愣,忽然想起某次自己从训练地出来,感觉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下意识去叫他的名字,他握着她的手,也是这样说:
我一直在。
就连小宝也总说,“杨帆叔叔好像妈妈的骑士啊,要是小宝也有一个像杨帆叔叔这样的人保护小宝就好了!”
等到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拥抱住了杨帆。
而后者,却早就僵了身体。
莫小满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但已经抱住了,总不好就这么松开,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否则的话,别说杨帆了,就是她自己都觉得古怪。
“谢谢。”最后她还是道了声谢,也不管杨帆明白不明白,说完便松开了他。
却不知道她这一举动在杨帆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掀然大波。他抬起的双手还在半空,还没有搂住她,她人已经离开他,徒留几缕发丝绕过指间,留下一片触电般的震颤。
只是,一句谢谢,将他拉回了现实。
尽管她的这句谢谢毫无预兆,但奇怪的是,他却明白。
他缓缓收紧五指,下意识地想要将那柔软发丝滑过指间掌心时的感觉留下来……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怔怔的盯着自己紧握的手,总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
也许,应该让杨辰来保护她一段时间……
“你怎么还在那儿?不会我是道个谢就把你吓倒了吧?”玩笑的话传来,有点刻意的成份。
明明心事重重,却非要装作很洒脱的样子,杨帆真想告诉她,这样的演技,太拙劣了。
一转身看到她的笑,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米白色的睡衣,上面有几点斑驳血迹,如同开在雪地里的梅花。她自己并没有发现,拿过抱枕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抱枕上,正盯着他看个不停。一不小心她看杨帆便看的时间长了些,杨帆一开始还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但是莫小满一直盯着不放,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正要走过去,就听她忽然唤了他一声,却不是唤的他的名字,
而是,
“杨主管?”
久违的称呼从她口中叫出来,牵扯出内心深处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他身形绷的更直,一脸错愕的望着她。
很少从他脸上看到这些表情,莫小满没来由的心情好了许多,对他招了招手,“你别老是站着,累不累啊?过来坐一会儿,横坚睡不着,咱们聊聊?”
杨帆迟疑了一下,才坐了下来,但选了个距离她最远的位置,身形坐得十分笔直。
“杨帆,你今天多大了?”
没想到莫小满会突然问这个,杨帆不清楚她究竟想聊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是该进去照顾霍苍么?但莫小满显然在淡兴正浓,她想聊,他便陪着,“二十九。”
“……”莫小满无语了一下,似乎十分郁闷,“只比我大一岁?”
杨帆失笑:“那你以为我多大?”
一般很少笑的人,笑起来都很有杀伤力,这一点,莫小满曾在霍苍身上应证过,现在又在杨帆身上重现。他这一笑,连带着他原本平凡的脸也变得生动了几分,看起来不那么冷硬了。
莫小满感叹道:“怎么你跟杨辰两兄弟,差了这么多?”杨帆微微垂眸,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无趣,如果他也能像杨辰那样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也不至于坐在她对面,却像块木头一样,解不了她的闷,更无法像杨辰那样总是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