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身边做侍卫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却是个很鸡肋的职业,军事化管理而且没有多大油水,时不时还要看皇帝脸色,周围的都是大人物没有一个得罪的起。
可是做开封府尹的都头完全是另外的一番景象,虽然还没有和柴荣一起在公共场合露过脸,可是已经有消息灵通的找上门来了。
徐羡一大早离开了柳河湾,寻了一个早点摊子吃饭,刚刚咬了一口烧饼,就有一个脑袋从旁边凑了过来。
这人眉眼也算周正,可天生的三瓣嘴看起来便有些狰狞了,此时可没有补唇手术,如果他还朝你笑的话那就更加的狰狞。
徐羡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大跳,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正打在眼眶上,那人一下子坐在地上,仍不忘呲牙咧嘴向徐羡展示最迷人的微笑。
“你是谁一大早上的就来吓唬老子!”
那人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凑到徐羡的身边,从他丑陋的脸上,依稀可以辨出几分谄媚,“小人名叫张不二,是青龙帮的会首,听闻都头履便一路跟随只为说上几句话。”
他鼻音很重声音有些含混,像极后世某相声社团的演员。
这两日徐羡碰到了太多来献殷勤的,有开赌档的,有开青楼的,还有做生意的,而最多的就是这种在市井上厮混的青皮。
徐羡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窜出个人来,报上自家名号而后拍上几句马屁,再递上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这让徐羡哭笑不得,又十分诧异他们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画像竟是在他们的“朋友圈”里传遍了,被人关注的感觉很不错,难怪后世人都喜欢当明星。
徐羡伸手拍拍桌子,“东西放这里就好!”
这位青龙会的会首闻言立刻把手塞进怀里,掏摸了半天终于把手拍在了桌子上,丑陋的面容上带着几许的尴尬和羞涩。
当他拿起手的那一刻徐羡就明白了,他脏兮兮手在桌子上只留下了三枚铜钱,还有一枚锈迹斑斑似乎是唐朝的开元通宝。
“小人的青龙帮还没有地盘,请都头给指条明路,咱们日后得了钱财定少不得孝敬都头。”
原来是一拨初出茅庐的菜鸟,就凭着三枚铜钱也想贿赂老子,不是无知者无畏便是不要皮脸。
徐羡呵呵的笑着,“凭什么让本都头给你指路,就凭桌子上的三枚铜钱?”
“还有俺身后的六个兄弟!”张不二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支铜簪子,“还有俺老娘的簪子。”
徐羡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不仅长得丑脑袋还不好使,他身后明明是八个人怎么会是六个,这样的人做会首,被人卖了可能还在帮人数钱。
再者能把老娘的簪子偷出来行贿的绝对是个人渣,徐羡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他,邻桌的食客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按住桌面上三个铜钱和簪子,“可算让我抓到一次人赃并获的了。”
徐羡看这人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穿一身儒衫似是个读书人,“你是谁,凭什么管老子的闲事。”
“我乃洛阳留台御史李戴,平素最恨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此次调来开封任职,不曾想刚刚进城便目睹一桩肮脏的交易。
现在人赃并获,老实交代你姓甚名谁,本官必上本弹劾你,就等着丢官罢职吧。”
李戴?很熟悉的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难道是个历史名人?
看他那慷慨激昂的样子明明就是个老愤青,幸亏是在洛阳留台任职,若是在开封的御史台应该蹦跶不了几天,怕是也没有成为历史名人的机会。
如果不是历史名人的话,徐羡便不会跟他客气了,他冲着张不二勾勾手指,“你不是要我给你一条明路吗?给我揍他一顿,从这里到州桥的位置都是你青龙帮的底盘。”
“好!”张不二想都没想便招呼道:“兄弟们给我揍他,以后咱们青龙帮有地盘了。”
一个儒生怎么可能打的过一群青皮,李戴很快就倒在地上,伸手向天嘴里发出不甘的怒吼,“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徐羡放下一锭银子给他当做汤药钱而后起身离开,长叹道:“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至于那群青龙帮的傻鸟,应该会和原有的帮派冲突一番,被揍的鼻青脸肿之后老老实实的到码头上抗麻包。
刚刚的到了开封府衙,还未进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扭头看见赵匡胤快步朝他走来,黑红的圆脸笑成一团,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究竟什么好事这么高兴,难道嫂嫂又怀上了。”
“哪里顾得上回家,我刚刚从宫里出来,这里不方便进了衙门再说。”
作为首都武警总队的首长,赵匡胤自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公廨,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来,里面放着的是一颗颗黄灿灿的煎饼,给徐羡递了几个,自己就大吃大嚼起来。
此时的煎饼和后世的煎饼大不一样,是用剁碎的蔬菜与面粉和成团之后在油锅里炸出来的丸子,外酥里嫩十分可口。
看着赵匡胤一口一个把两腮撑得土拨鼠一样,徐羡不耐烦的道:“究竟什么好事,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
“真是没一点耐性,就不能等我吃完。”赵匡胤囫囵的咽下口中的食物,“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陛下让李重进向晋王下拜叩首。”
“哦,那还真是件大事,李重进性格暴烈他肯照做?”
“陛下旨意他岂敢不遵,这一脑袋磕下去,以后再没脸面和晋王争储位了。”
“兴许前几日构陷晋王便是他做得局,陛下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变不再姑息养奸,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我看另有原因,今日陛下上朝面如金纸十分难看,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赵匡胤神情有些感伤,若没有郭威的提携,哪里有他的今日。
徐羡心里嘀咕道:“可不是,最多到明年。”
正沉默时忽听见宫里钟声大作久久不息,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郭威说死便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