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所求确实是不之请,哪有把皇帝使者留在手下帮忙的道理,赵匡胤闻言也是不由得一怔。
见赵匡胤面有迟疑,王景又道:“只消虞侯帮忙参与军机,不必上阵杀敌!”
“哈哈……”赵匡胤大笑一声,“上阵杀敌又如何,赵某岂是贪生怕之辈,只是……”
“反正你我已是定下来接着打了,虞侯回去开封奏予陛下最终还是要打,写好奏疏叫属下送回开封就是。”
见王景如此恳切,赵匡胤实在是不好拒绝,比起王峻、王殷,王景的这点要求实在不算过分,归根到底也是朝廷出力,柴荣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既然令公看得起赵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匡胤当下写好奏疏,转过对徐羡道:“知闲今在这里歇上一夜,明就带上这封奏疏回开封吧,我要留在这里相助王令公。”
“喏!”徐羡应了一声,接过奏疏揣进怀里。
“哈哈……有赵虞侯相助,王某信心又添了几分信心。”
向训笑道:“王令公当真会识人,高平之战时陛下单骑冲阵,全军上下接不知所措,唯有元朗一人临危不乱请前张指挥发号施令,他还手刃伪汉大将张元徽。有他相助,令公可谓是如虎添翼。”
“不敢!只能是良师益友!”王景表现的很谦虚,“赵虞侯有什么建议只管来王某定一一采纳。”
赵匡胤道:“刚才已是过了,令公当立刻派股精锐抢占黄花谷,一刻也不得耽搁,切记叫他们隐匿好行踪,绝不可让蜀军的斥候发现。”
“好!”
王景立刻传令叫指挥使张建雄选一千精锐去黄花谷抢占高地,而后他又道:“只是再精锐的士卒也没法长期隐匿在郊野,那李廷珪若是十半月的不动手,我这些兄弟若是饿死了那才是笑话。”
向训也道:“王令公的没错,这些个人平常放个哨都敢开差,叫他们在荒山野岭的待上两能要了他们命,还是想个法子李廷珪早点出手。不如从明起咱们每杀一匹马煮了吃,把骨头丢出去如何?”
王景摇摇头,“这么多人杀一匹马哪里够,怕是李廷珪不会上当,不如组织一些人手狩猎。”
赵匡胤则道:“王令公、向院长,在这点上大可放心。凤州那边突然少了一个重要的斥候,要么尽快部署实施,要么彻底放弃。”
……
周军大帐里商量着如何暗算蜀将李廷珪,而凤州城里李廷珪同样也在筹谋着如何算计王景,就如赵匡胤推测的那样他确是想断了周军的粮道,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让周军退军。
比起王景,李廷珪的处境更加艰难。
战事之初,蜀国皇帝孟昶先是派赵季礼为帅,谁知赵季礼半路听周军连克座寨堡便吓得跑了回去,气得孟昶直接砍了赵季礼的脑袋,才任命李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火线上任。
赵季礼上演了这么荒唐的一出戏码,整个蜀军的战斗意志都很低落,周军一阵摧枯拉朽的猛打,另外三州的守军很干脆的龟缩在城里再不出来,唯有李廷珪曾出城与周军在威武城附近打了一场胜仗。
之后周军的主力就冲着凤州而来,倒不是因为吃了亏,而是因为凤州的地理位置重要。
李廷珪兵力不济只好据城坚守,另外三州却没有要守望相助的意思的,连围点打援的机会都不给周军。
他也没有束手待毙,立刻想了一个想出了个妙计,他不仅仅是要断了周军的粮道,还要断了周军的退路来一个关门打狗。
这计策他已是筹谋了大半个月了,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一旦输了不仅陇右没了,也许连汉中也许都保不住,周军甚至会趁势攻入蜀郑他听过柴荣的事迹,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轻易罢手。
“父亲!父亲!”一个青年快步进入大堂禀道:“已是找到了陈三顺了!”
陈三顺是李廷珪跟随孟知祥入蜀之后收的亲兵,此人是个极为优秀的斥候擅长绘制地形图,在地形复杂的蜀中有这么亲兵十分必要。
这次叫他去探查周军粮道,是李廷珪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只是陈三顺昨外出夜里并未回到蜀军的马岭寨。
李廷珪抬头问道:“人呢!”
“死了,应该是跌落悬崖失足摔死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他上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
李廷珪缓缓的打开,里面是几张图纸两支炭笔还有一枚腰牌,李廷珪一样样的仔细翻看,他突然浓眉一簇,神色立刻变得沉起来。
青年校尉忙问道:“父亲怎么了!”
“没什么!”李廷珪沉吟良久突然将拳头攥的啪啪作响,“立刻传令给马岭寨,叫王栾携带马岭寨所有兵马火速赶往黄花谷占据紧要位置。”
青年校尉疑惑道:“父亲为何要用马岭寨的人马,用中军精锐不好吗?”
“你只管传令就是!另外你再领两千精锐赶往马岭寨随时准备增援王栾!对了,再将韩令公、王刺史请来,就某有要事相商。”
见儿子走了,李廷珪怔怔盯着图纸上一个灰扑颇指印,“三顺这是你的指印吧?如果不是的话,希望还来得及!”
边刚刚露出几片红晕,徐羡就被赵匡胤踹醒,“赶紧的起来赶路了,趁着色还早多走几里,省得到了中午又晒得慌!”
徐羡慢条斯理的往上铠甲,“能不能等亮了再走,我怕王景暗算我。”
“他跟你无冤无仇的,害你作甚!”
“不是所有的节度使都恨我吗?我现在离了京,正是他们收拾我的好时候。”
“害你也得分个时候,你带着好几百人谁能害得了你,杀了那么多陛下的亲卫,跟叛乱没什么区别。”
“不然王景为何要把你留下,却要我回去。”
赵匡胤给徐羡带上头盔,狠狠的一勒束甲丝绦,“你不回去,谁给陛下送奏疏,路上不要东游西逛的,回到开封就把奏疏呈交给陛下过目,陛下若有其他旨意,兴许还要你再回来。”
“还是叫尹崇珂来吧,我这一路上股都颠成瓣了,推我作甚,总得叫我吃了早饭再走!”
“昨晚一顿汤饼还不够,营中缺粮没那么多乎饭给你们吃,我叫人给你们准备了两干粮,想吃好的到了凤翔再吧。”
赵匡胤将徐羡和几百红巾都士卒推出大营,嘱咐道:“路上心些,到宫里交完了差事务必到我家中报个平安。”而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马儿股上。
徐羡还没来得及回一句话马儿就窜了出去,他骑在马上沿着狭窄的官道一路狂奔,直到上三竿马儿渐渐没了力气才缓缓放慢速度。
赵珂突然加快速度到了他的跟前,“直前面有埋伏,就在前面那山谷里,已是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起来了!”
徐羡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搭手往前一看,隐约的瞧见一个谷口并未见兵马,“哪有人打仗?你眼睛不好使吧。”
“俺兄长才眼睛不好使,前头山谷里真的有人打仗俺是用耳朵听见的,吵得狠!”
徐羡支棱着耳朵却只听得见下的马蹄声,“这也能听得见,你可真是神人……”他突然眼皮一跳,心道:“前面该不会就是黄花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