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哥儿,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柳树林一起习武,记得要把真本事传给俺!”
“羡哥儿,你可愿意收弟子吗?束脩我没有,可是端茶倒水铺叠被的我都能干!”
……
一只瘟鸡突然啄死了一条恶犬,而且看起来十分的轻松,这个结果太令人震惊,熊孩子们都快疯了,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好本事,后到了军伍上想出头岂不是容易很多。
老张呵斥道:“都赶紧的闪开!羡哥儿第一次杀了人心里肯定不得劲,让他回家里歇歇。羡哥儿,记得备上二十贯钱做烧埋钱。”
徐羡点了点头,看向虎头的尸体心中略有些不忍,倒不是后悔杀了虎头,实是同他的婆娘和孩子,那个女人就跪在虎头的边,虽然目中带泪可是没有多少的悲伤。
老张又对虎头的两个同袍道:“两位兄弟回到营里把事务必与上官说个清楚,这种事军伍里你们都见得多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改到俺老张家里喝酒,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两人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带上那匹空马便回了营,徐羡心中稍缓,真怕那两个军卒纠缠不清。他回到家里时小蚕已是醒了,抱着徐羡好一阵痛哭。
刘婶儿唠唠叨叨说虎头难得心软饶了徐羡一命,徐羡告诉她是自己将虎头杀了她还不信,直到看见那染血的短剑才眼珠子一番晕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老张来家里取了二十贯钱,出门时对徐羡道:“你小子真坏!杀了还要旁人说你一声仁义,虎头死了却要背人戳脊梁骨,你小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饶过他。”
“张叔目光如炬,他上次要杀我,我心中着实恨他。可若是真上来就将他给杀了,怕是后在这柳河湾呆不下去了,我倒是能搬到别处谋生,可是见不到张叔啦!”
“嘿嘿……信你才怪,不过你这手段倒真是了得,有时间多多调教俺家九宝。”
徐羡原本以为决斗杀人的事就这般平静的过去了,谁知道翌天色将明时,有人轻敲院门,从门缝一看竟是赵弘殷,他连忙的打开,“虞侯,您怎么来了?”
赵弘殷沉着脸关上门,压着声音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军士卒。”
“没想到这事虞侯也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那人是我军中的队正,昨夜听到他们禀告还不相信,真没看来你竟有手段赢了军中的好手。”
“是他先要杀我,迫不得已才与他私斗的。”
赵弘殷摆摆手道:“且不管你是不是被迫,既是杀了人为何还不逃走。”
“我与他私斗不假,可是签过生死契约的,官府不会追究吧。”
“说什么傻话,军卒之间私斗是生是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根本就用不着那东西。可你不是军卒,你杀的人还是个军官,这便麻烦了。
原本这事在我这里也能压下来,可是因着朝廷整饬治安,坊间告密成风军中也一样,没事也能生出事来,更何况你实实在在的杀了个人。”
听赵弘殷说的如此严肃,徐羡心中也有些慌了,“那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赶紧收拾细软逃走,没个三五年内不要再回来,你若是带着小蚕不方便,可以把她安顿在我家里。”
没想到事如此的严重,徐羡当下就把小蚕叫醒,让她带上阿宝跟着赵弘殷回家,自己则是到厨房里面将灶台下面的银钱取出,一股脑塞进包袱里背在肩上。
刚要出门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院门就被踹开,只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卒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指着徐羡道:“就是这小子杀了上官!”
正是昨见到的跟虎头一起的其中一人,不用说便是他告的密,还真让赵弘殷给猜着了。
不等徐羡有任何的反应,他已是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上的包袱短剑都拿了去,“他娘的,这小子钱财还不少哩!”
“我就是说这小子有钱,昨天就陪了王队正家里二十贯的烧埋钱,这包袱里头不下百贯,得有我一份吧。”
他娘的,果然是见财起意,老张你害死我了!
“自是少不了你的,把他带回军衙等太师下了朝过一下堂便砍了。”
没有当场被砍脑袋,总算是还有申诉的机会,他被带到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司扔到了大唐前的空地上,这里已是有好几个和他一样五花大绑的难兄难弟,估计也是都是等着过堂的。
整整一个时辰,上三杆,方有一个面貌凶恶的穿紫袍大汉步入正堂,徐羡心中早已想好了一说辞,还好那个生死契约一直自己怀里没有被搜了去。
史弘肇在宽大的长案后面坐定,便有人捧上一摞厚事关军务的奏章,因着郭威去了邺都,枢密院的事务实际上是由他和宰相杨邠共同打理。
两个军卒押了人犯到了堂中,书吏翻着案卷禀告道:“此人名叫王二,偷了邻居一只鸡被邻居告发,在他家里还找到好些鸡毛和鸡骨头。”
地上那人哭喊道:“草民冤枉啊,那鸡是草民在市上买的,是邻居诬告草民……”
史弘肇看翻着奏章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忽然见他伸出手来,食指和拇指必成圆圈翘起另外的三根手指。
堂外的徐羡瞧得清楚,心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欧了?难不成也是穿越过来的?”
书吏立刻转吩咐道:“拉出去砍了!”
当下就有士卒将那人拉出大堂到了墙根一刀结果了,堂外的徐羡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审案的?
殊不知史弘肇夙兴夜寐劳国事,审案太多以至于懒得说话便拿手势代替,伸三个手指头便是砍头的意思。
接着军卒又押了一个书生上堂,书吏抱着案卷念道:“此人卢方,与友人妻子TJ被捉在。”
史弘肇难得开口,“嘿嘿……偷人也是偷!这些读书人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实是不堪。”
书生大声求饶,“太师饶命,晚生的兄长是礼部员外郎,求太师饶晚生一命。”
“你亲爹是礼部尚书也没用,砍了!再把他卷宗写在木牌,挂在他家大门边上。”
书生闻言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可也没躲过伸头一刀,倒是免了好些痛苦。
接着又有一人被拉到大堂上,有前面两个例子,此人早已是吓得体如筛糠,上来就哭求道:“太师小人是教坊的伶人,还给皇上唱过戏,皇上喜欢小人还收小人做了义子,求太师看在皇上的面子,饶小人一回。”
“皇上收的义子多了,不差这一个,拉出去腰斩。”
堂外的徐羡已是面如土色,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好使,这下子真的要完了!
人都砍了,史弘肇这才问道:“刚才那伶人究竟犯了何事?”
书吏笑着解释:“这伶人是个兔爷,趁着睡觉时竟把同屋的伶人给……‘分桃’了!”
史弘肇一脸的厌恶,“整里都是这些烂人,杀也是杀不干净。还有几个,杀完了本官还要处理军务。”
“门外还有一个,不过没有卷宗。”
一个军校上前解释道:“门外那人是下官刚刚抓来的,他与护圣军一个休沐的队正私斗,并将他杀了。对了,这还是个读书人。”
史弘肇闻言蹭的站了了起来,拍着桌子怒吼道:“读书人敢杀军卒,真是反了天了,剁碎了喂狗!”.
这个时候还没有凌迟,腰斩便算是最残酷的刑罚了,可见史弘肇当真是恨透了这个杀军卒的读书人。
忽听见堂外有人高声的喊道:“草民是郭太尉的亲兵,请太师明鉴。”
已经重新坐下的史弘肇闻言忙道:“刚才他说自己是郭文仲的亲兵,怎么回事!”
旁边的军校一脸尴尬,“下官也不甚清楚,听人告密便将他抓来了。”
“真是个糊涂蛋,赶紧提上来本官问问。”
接着就有士卒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郎扔到了大堂上,史弘肇摸爬滚打一辈子,一个人是不是军卒,他一眼就能瞧出来,当下就怒斥道:“好大胆子,你根本不是军卒,竟然蒙骗本官!”
“草民真的是郭太尉的亲兵,前些时候草民在汴河边上习武,正碰上微服的郭太尉,太尉欣赏草民武艺,便赏了草民一枚玉佩,让草民再长两岁便入伍从军到他帐下做亲兵,虽然还未正式参军,可是心里已经把自己当作军中的一份子。”
听徐羡这说史弘肇已是信了两分,因为郭威确实有这样的习惯,便道:“玉佩在哪儿?”
徐羡扫了一下边的军校,“被这位长官搜去做了证据。”
“是下官拿去做了证据,这玉佩上有受害人的血迹。”那军校说着便取出玉佩交给史弘肇。
史弘肇看了看,“是有些眼熟,拿去郭太尉府上让郭夫人辨上一辨。”
听史弘肇这么说,徐羡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肚里,心道郭威和史弘肇关系当真不一般
,皇帝的干儿子二话不说就给砍了,郭威一个未正式入职的亲兵竟有耐心去求证。
郭威和史弘肇不仅仅是政治上的盟友,两人在刘知远手下共事多年还是同袍、好友,史弘肇格暴躁强势,和另外两位政治盟友也难免有职权上的纷争,独独和格随和谨慎的郭威没有,加之两个同是武人,自然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交非同一般。
自那军校去了郭府,史弘肇闷声不响的处理军务,估计在徐羡的话在未证实之前不想白费唇舌。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军校便回来了禀告道:“郭夫人已是辨过了,说确实是郭太尉的东西,不过去年的时候送人了。”
史弘肇这才重新的抬起头来看向徐羡,“你当真是个读书人。”
“从前是的,不过草民已经弃文从武了。文人无用,要么迂腐不堪要么猾狡诈,除了会写点似是而非的文章,便会只会拍令人作呕的马了,在这乱世里能建功立业的自当是战阵杀敌的武人了。”
史弘肇哈哈的大笑起来,“合老夫的胃口,难怪郭文仲欣赏你,既是他的人那也就是我的人,松绑吧。”
军校给徐羡解了绳子,徐羡学着武人的样子单膝拜道:“多谢太师不杀之恩,后必结草衔环以报。”
“看着也不壮实,竟能杀得了一个队正,想必武艺不会差了。郭文仲慧眼识珠本官也是求才若渴,却不好直接挖他的墙角,他若是后把你忘了就到本官这里来。”
徐羡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史弘肇便将他放了,军校将徐羡送到门外道:“你这小子当真够蠢,太师瞧得上你竟不趁机投到他麾下。这个玉佩还给你,至于那些银钱就算了,不管是太尉还是太师都不是吝啬小气的人,以后亏待不了你的。”
徐羡长出一口气,伸手摸摸颈项间的冷汗,心道:“老郭的人欠大了。”